温澜垂着眸子，攥紧的手指因为发力而颤抖。
她只是不想面对现在这样残破的自己罢了。
她心里清楚自己走到了哪一步，也知道下一步是什么，即使没有那些七零八碎的检查给她一个确定的回答。
那些检查不会让她变好，所以她不想。
贺昀开口，“至少看一看你腹中的孩子是什么情况，难道你不想看一看他吗？”
提到孩子，温澜身上的血液就像是被戳进了一根刺，堵住了流动。
她因为逃避而闭口不提，贺昀却告诉她该面对现实。
所以该怎么办呢？
她没有任何头绪。
此时阮幼晴失魂落魄地从门口走进来，看见三人怔愣了一下。
“约好了，温澜走吧。”
她没什么感情地说着，显然是装了心事。
“你怎么了？”温澜问她。
她抬起眸子，扯唇笑了一下，“刚刚碰见一个熟人，没事儿。”
这家医院和阮氏有合作，有阮幼晴的熟人很正常，能让她这么不对劲的可不多。
温澜为了逃避检查，继续就着这件事继续问了下去。
却被贺昀看穿小心思，“和你没关系，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就别问那么多了。”
温澜心虚地搓了搓手指，贺栩继续道：“幼晴，我带她去，你先休息吧。”
说完，贺昀扯着她的手腕走了出去。
休息室里只剩下顾亦琛和阮幼晴两人，后者还是一样的失魂。
“遇见裴尚了？”
他一针见血，阮幼晴警惕地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
“因为刚刚你们来之前我就看到了他，应该是作交流的。”
自从那件事之后，裴尚就被阮建安调离了研究所，虽然他时不时地还会给阮幼晴寄信，但她都没打开过。
裴尚答应了阮建安不会再涉足阮幼晴的生活，所以他们没再见过了。
刚刚阮幼晴在检查室和护士说话的时候，他推门走了进来。
对视的那一眼时隔了半年多，也让阮幼晴变成了这样不知所措的模样。
无论她再怎么觉得温澜在感情上没出息，也不能否定的是她自己也算不上清醒。
温澜和贺昀走进去的时候，裴尚刚好走出来。
撞个正着，气氛说不上来的怪异。
温澜先是愣住，复又下意识将头低下，逃避的动作十分明显。
温澜和之前比起来瘦了一圈，裴尚也差点没有认出来。
“裴医生，”贺昀将温澜向自己身后扯了扯，“你怎么来这边了。”
裴尚笑，“一个朋友生病了，过来帮忙。”
裴尚说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温澜，像是一把利剑刺进她的身体。
他的朋友，那就只能是贺栩了。
贺昀察觉到温澜攥着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用力裹紧，给她一个坚定保护的信号，对着裴尚道，“那是很巧，我们还有事，有机会的话改天再聊。”
贺昀带着温澜从他旁边错身而过。
“后面是做妇科检查的，”裴尚忽然开口，“贺医生是想带着她查什么？”
温澜背后一凉，身体瞬间变得僵直。
贺昀却是面不改色，“和裴医生有关？”
“没什么，替我朋友问一下而已，主要他有时候会比较关心。”
裴尚轻描淡写地带过，目光还是落在温澜身上，别有深意的笑意明显，“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他走后，贺昀看着眉头紧蹙、呼吸不均匀的温澜，轻柔问道，“你不希望他知道，是吗？”
第146章 他在骗我
“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没人能将她从深渊里救出来，即使是贺栩也不能。
她实在是不想再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了。
贺昀拍了拍她，“也是，我们进去吧。”
温澜想起了第一次和贺栩去做检查，那个孩子和现在腹中的孩子差不多月份，那时她是不敢期待那个孩子的降生，现在呢？
只是她连自己的未来都是一片灰暗。
检查的结果说不上好，都在贺昀的意料之中，他拿着单子从科室出来的时候，温澜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摆弄着衣服上的带子。
沉静如水的眸子裹着天真，如果不是她现在很憔悴，乍一看很像一个孩子。
“澜澜，”贺昀出声叫她，将自己手中的单子递给她。
温澜颤抖着接过，上面的彩色图片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胚胎。
“你还是要好好吃饭，如果要留下他的话。”
她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顾着点点头。
回到休息室的路需要拐好几个弯，温澜始终垂着眸子，每次改变方向都是贺昀带着她。
走后一个拐角穿过去就是病房区，裴尚接着电话从其中一间走出来，刚好再次和两人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