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医院。
裴尚刚要将病房的门关上,病床旁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看到上面是一个陌生的海外号码后就挂断了。
随后有人将他叫了出去。
乔鸿柏沉声问裴尚:“他情况怎么样。”
裴尚摊手,无奈道:“他不要命,谁也救不了他,过段时间我还是要回M国,那边的研究还没结束。”
乔鸿柏也没再说什么,转头问另一旁的江诚:“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了?”
“还没…”
拖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贺栩还是现在这样一副颓靡的样子。
“再催,”又对着裴尚,“你尽量晚点去M国,先等他情况稳下来。”
他们说话的走廊拐角处,响起一道稚嫩又小心翼翼的童声:“妈妈,我们不是来看哥哥的吗?为什么不过去呀。”
宋茗芝看着走廊上说话的男人,心中一阵酸楚。
宋潋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扯了扯她的袖子:“那个叔叔…我那天见过。”
她的话音落,宋茗芝惊讶地看向宋潋:“哪个?”
“就是妈妈你在看着的那个,他还问哥哥,我是谁的孩子。”
宋潋的话给她浇了一盆冷水,她立即蹲下来和宋潋平视:“下次见到那个叔叔,避开。”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宋潋疑惑地摸了摸脑袋,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宋茗芝才松了一口气,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只能尽力躲避。
因为裴尚的挂断,传到温澜那边的是一阵“嘟嘟”声。
她又打了两遍,无人接听。
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背靠着门缓缓蹲下,将自己的头埋进膝盖里。
她原本还安慰自己,这是一个陌生电话,他不接也很正常,但又想起那天,她借来的手机也是陌生号码。
慢慢地,心底的希望再一次破灭。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吧。
第二天,贺昀带温澜去了医院,穿过一片枯木林后,一栋看起来比较老旧的楼出现在眼前。
贺昀带着她上了楼,打开一间病房的门,一个身形消瘦的人背对着他们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对他们开门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回应。
贺昀走了进去,温澜却僵在了原处。
第93章 一年后
温澜认出来那是谁了。
虽然她忘记了很多事情,但那些刻进骨髓里的人再见到的时候总归还是能想起。
贺昀对她的称呼也印证了她的想法。
“看看谁来了。”
贺昀捏了捏她的手指,她才怔怔地回头看向温澜。
目光空洞得可怕。
温澜抬步走进去,轻柔一笑:“您还记得我吗?”
贺夫人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贺昀,摇了摇头。
温澜不记得她从前是什么样子了,但依稀能感觉得到她苍老了很多。
对着贺夫人逐渐显露出无措的目光,贺昀立即安慰道:“是澜澜,还记得吗?”
贺夫人对这个名字敏感极了,听到后立即呜咽起来,嘴中呜呜囔囔地不知在说些什么,贺昀也用着熟练的动作安慰着她。
护士过来,温澜被挤到了一旁。
过了很久贺昀朝她走来,贺夫人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安静地躺在那里了。
“她记得你,只是…”
“多久了。”
贺昀释然地笑了笑:“我们搬到国外来住后她得知了父亲的死讯就变成了这样。”
温澜算不清有多少年,但肯定不会短。
“治不好吗?”
贺昀带着她到外面枯树林下的长椅坐着:“即使我学医,也救不了她。”
他说话时有多平静,带给温澜的震撼就有多大。
她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抚在贺昀的,想开口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不用安慰我,告诉你这些也不是想要你愧疚,就像当年的事一样,是我们欠你的。”
她的心思被看透,垂下眸子,半晌笑着开口:“不欠的,我们都不欠,哥,我以后会陪着你。”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还幻想着联系上贺栩,这之后,她便不再想了。
她不能做到人人都不辜负,但至少也要无愧于心,贺夫人那么多年的关心和照顾从不是假象,视而不见地逃离更是不应该。
后来的日子里,她也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M国的冬天很长,温澜一开始还很难适应,但总归是要融入到这样的生活中去的,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温澜在当地的舞团找了份工作,虽然在国外的舞团她所学的舞种很难落脚,但她本身实力就足够优秀,加上跟着进行系统的学习很快就在舞团站稳了脚跟。
那天温澜照常和阮幼晴约在咖啡馆。
本来只是她们约在一起聊聊日常聚一聚的普通活动,让温澜忘不了的是,她从阮幼晴那里听到了关于贺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