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溟沐将鹅肝鹿肉捣烂了拌在饭里,㧟着喂给赵绥绥。赵绥绥看到沈溟沐喂给她的多,自己吃的少,又不干了。抢过来由她喂。
一碗饭不够两人塞牙缝,顷刻㧟完了。赵绥绥糯糯道:“好想时辰过得快些。”
“过快些干嘛?”
“吃晚饭呀。”
沈溟沐大笑。又心疼地摸她脸颊,“绥绥都饿瘦了。”
“等娘亲回来央她带我们去玉馔楼ʟᴇxɪ,点满满一桌子好吃的,吃个饱!”赵绥绥天真烂漫,“小舅舅想吃什么?”
“姜丝鸭。”
“我要吃香香甜甜的芙蓉糕、枣花酥还有木瓜汁!”
……
他们在祠堂被关了三天,第三天晌午吃饭的时候赵温推门而入。
看到赵温,赵绥绥嘴巴一瘪,哭着扑到赵温怀里,“爹爹……”
赵温将两人带到沈鸾面前。赵绥绥对着沈鸾好一顿哭诉,“祖父冤枉小舅舅是贼,还打他……我拦着不让他打,他把我和小舅舅关祠堂里,每天只给一点儿饭,娘亲,绥绥好饿。”
赵绥绥赖在沈鸾怀里好一顿撒娇,沈鸾安抚好她,随后一家人坐一起用了午饭。饭桌上绝口不提沈溟沐遭受的委屈,然以赵温对她的了解,深知此事绝没容易揭过。
沈鸾有一个天赋,擅长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地讲道理。这招对饱学之士尤其奏效,一开始他们总是尝试说服她,却不知已然落入她圈套。而她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地编织她的陷阱,在对方已然词穷后依旧能滔滔不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要对方不低头,她可以一直讲下去,三天三夜也不在话下。但很可惜,没人可以在她手底下坚持过半日。因此尽管她有些地方行为乖张,赵家二老亦不敢随意指摘,生怕指摘不成,反被她教训一顿。偏她教训起人来如春雨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叫人无法指摘。从某些层面上讲,赵家二老着实有些惧她。
第二天清早用过饭,赵绥绥交给养娘照料,沈鸾径直去了赵皠书房请安。
请安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晌午,其间有下人从窗棂间瞥见沈鸾坐在赵皠对面,笑吟吟说着话,声音温温柔柔,模样像在拉家常,言语也没有任何锋利之处,却把赵皠逼得频频拭汗,偶尔附和几句,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反应了。
快交未时的时候,沈鸾终于从书房出来了。第一件事即是叫来得用,当着众人的面命人打断了他的手。罪名是盗窃财物和构陷主子。
得用疼的嗷嗷叫唤,听说另一只手也要打断,哭天抢地求老爷救他。赵皠只是书房里端坐。显然把权柄交给了沈鸾。
下人皆知沈鸾是兰花面、胡桃心,平时万话好说,一旦发起脾气来谁劝也没用。是以无人上前为得用求情。
随后沈鸾宣称,得用盗窃府中财物,构陷主子,原本是要直接扭送官府的,看在服侍老爷多年的份上,容伤养好后再送官。
这一来纵然老爷老夫人心里不容,下人们也不敢再轻慢沈溟沐。
晚上,三辈人同桌用饭。
赵绥绥望着姜丝鸭道:“娘,鸭子,小舅舅爱吃。”
“是么,小舅舅爱吃?”
“嗯!”
“那我们把这道菜放到小舅舅面前好不好?”
“好。”赵绥绥搓手手,跟端菜的婢女说,“不用你,我来。”
亲自端到沈溟沐面前。
趁着大家还没动筷,沈鸾道:“公公不是有话对小沐讲吗?”
赵温诧异望向赵皠。
赵皠喉结上下滚动,手在桌下来回搓着,酝酿半晌方开口,“小沈啊,这次的事是伯伯错了,伯伯对不住你。你别往心里去。”
短短几句话把自己说得面红耳赤。
沈溟沐手里捏着筷子,没什么反应。
沈鸾道:“这次小沐受委屈了,身上好几片淤青,恐怕十天半个月也散不了。”
赵皠附和,“改日我请宫里的崔太医给这孩子瞧瞧,小沈啊,能原谅伯伯吗?”
一左一右的赵温和赵老夫人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赵皠嘴里讲出来。联想到是沈鸾的手笔,又不足为奇了。
沈鸾温柔劝说:“小沐原谅伯伯一次好吗?”
桌上气氛莫名紧张,众人屏息以待。
良久,沈溟沐点了点头,“嗯。”
大家心里相继“吁”一口气,气氛活络起来,纷纷举筷用饭。
赵绥绥见沈溟沐鸭子吃得香,跟他说:“小舅舅我也要吃。”
“吃那个部位?”
“鸭头。”
“鸭头?”
“嗯,鸭头。”赵绥绥小大人似的,“这里面有个名目,你们知道吗?”
赵温问她,“什么名目?”
“丫头吃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