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反问她:“庆风过来为什么找你没有找我?”
“嗯?”两个问题跨度过大,锦豹儿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找我没找你,我们两个谁传话不是传?”
“你们两个在外面都说了些什么?”小狐语若质问。
“没……没说什么啊,只说了小姐的事。”
“除了小姐的事呢?”
“除了小姐的事……”锦豹儿努力回想,“哦对了,他说我比上次见丰腴些许,越来越像我家小姐了,可是,小狐你说,我丰腴了吗?明明没有啊!”
“哼。”小狐负气而去。
锦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赵绥绥说要睡觉,又哪里睡得着,不过怄气罢了。以不见表达自己的小小不满,暗自想一会儿,他压根儿不知道她知道他逛妓院一事,纵算她不去见他原因只会被理解成其他什么,而不是她蓄意的怄气。
还有就是,她干嘛要跟长辈怄这种气?
她理解成自己尚未从原先的对沈溟沐的那种小女儿情愫里转变过来,这时候更得多相处了,借此找回童年时期的亲情。
寻思完,赵绥绥从床上爬起来,梳妆、换衣、用饭。
一切准备就绪,叫上小狐锦豹儿,前往沈宅。
小狐蔫耷耷,向她告假:“叫锦豹儿陪小姐去罢,恕小狐身体不适,不能随驾小姐左右。”
“你身体不适,哪里不适?要不要紧?”
“许是早上吃坏了东西,肚子不舒服。过一阵儿就好了,没什么打紧。”
赵绥绥点点头,携锦豹儿去了。
赵绥绥到时,沈溟沐正坐在西窗下用粥。身上仅披一件薄衫。
赵绥绥问过好,在他对面坐下,“已经晌午了,小舅舅怎还吃的这样清淡?”
“方起,看似午饭只能算作早饭。”
昨夜彻夜未归以至今朝晚起。赵绥绥心上下定论。
苍猊此时摇着大尾巴走进来。
赵绥绥冲它招手:“苍猊。”
苍猊采也不采,迈着高傲的步伐,走到沈溟沐身旁,趴下来。下巴垫席子上,尾巴犹自摇摇甩甩。
“姐姐叫你没听到吗?”沈溟沐目光下顾,“过去陪姐姐玩。”
赵绥绥不是很能接受“姐姐”这个称呼。没等婉拒,苍猊支棱起四肢,懒懒走过来,在她身旁躺下。
它的毛像缎子一样光滑,摸起来手感极佳。两颗黑曜石似的眼睛不住往边儿上矮几上飘,赵绥绥取过几上点心,“可以喂它吃吗?”
“别太纵着它,一两块即可。”
赵绥绥送到嘴边,苍猊一整块吞了,渣子窣窣落到席子上,被大舌席卷。苍猊舔完席上碎渣又来舔赵绥绥的手。
狗舌又大又软,覆盖她整个手心,舔得手上净是湿漉漉口水,慌的赵绥绥忙道:“别舔了,别舔了。”又禁不住痒格格笑。
“苍猊!”
不高不低的一声呵斥,却足以叫苍猊明白主人的态度。
乖乖退到一旁。
赵绥绥笑声一时止不下来,忽然感觉手上温温热热,睁开眼睛瞧,原来是沈溟沐在给她净手。雪白绣兰花的棉帕子,从手心到手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细致地擦拭。
擦得赵绥绥怪不好意思,“谢……谢谢小舅舅。”
“都叫舅舅了,还谢什么。”他笑着刮了一下她鼻尖,“要擦手脂吗?”
“嗯。”
“有桂花味儿,兰花味儿,柰花味儿。选一个。”
“兰花味儿。”
手脂盛在白瓷小盒里,膏体淡绿,沈溟沐以指尖挖来一点块,抹在赵绥绥手背上,自己的手背反覆上去,匀称揉开,连指尖也涂匀了。
手脂润泽,涂完以后白嫩透光,凑到鼻子下闻,果真是清新淡雅的兰花香。
赵绥绥芳心可可。
“小舅舅今年二十七岁?”
“二十八岁,两天前刚过的生辰。”
“咦?怎么也不通知我,我都没有准备生辰礼物,就这样错过了。”
“一个生辰罢了,往年我也不过。倒是我们绥绥的生辰,值得好好庆祝,我记得是七月初七,乞巧节。”
“小舅舅还记得我的生辰!”
“你的生辰容易记嘛。”
“再过生辰十七岁,也到了嫁娶年龄。我在朝中留意,看看是否有适合你的青年才俊。”
“小舅舅讨厌,谁要嫁娶。”
“必经之事,害什么羞。”
赵绥绥不害羞,仰起头反问:“小舅舅二十八了,怎的还不娶妻?”
“想要舅母了?”
“人家问你正经的!”
沈溟沐正ʟᴇxɪ儿八经答:“总得等你完成终身大事后,我了却一桩心事,才能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否则,总觉得对不住你母亲。”
若说前半句她还能抓住反驳的理儿,最后一句她是半句也反驳不出来。心上蒙了层辛酸凄楚之情,嗫嚅:“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