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脂记(13)

这是她的惯用说辞,众女屡见不鲜,钱若眉靠着椅背,慵懒挑眉:“既来迟了,先自罚三杯再说。”

“三杯怎么行,咱们三个人,合该一人赔三杯,合计九杯。”班雀最坏。

“你想醉死我,死丫头!”朱樱在班雀与赵绥绥中间的空位坐下。

“我不管,今天你不喝完九杯酒,决计不能饶你。”班雀甚是麻利地排列好三盏酒杯,个个斟的洒洒泼泼,“来,先喝了我这三杯。”

朱樱见班雀饶她不过,不情不愿饮了酒,酒气芳烈,熏得她面色微酡。

“轮到我了。”钱若眉皓腕上金银两色镶宝石镯子互相碰触,撞击出清脆音节。泠然拎起白玉酒壶,待要斟,被朱樱拦住。

“好姐姐,饶我一次罢。”

“班雀的三杯喝得,我的三杯喝不得,是你瞧不上我还是我原比她矮一截?”

朱樱苦瓜脸,“我喝就是了。”

轮到赵绥绥,朱樱知她性子软好说话,先自卖一番惨:“哎哟,哎哟,哎哟哟,六杯酒下肚头也晕了,眼也花了,再喝下去恐要呕吐,我呕吐倒没什么,扫了姐妹们进食的兴致。好绥绥,看在昔日情分上,免我三杯罢。”

班雀叮嘱赵绥绥:“不可饶她!”

朱樱挽着赵绥绥胳膊摇晃:“绥绥,人家意识到错了,下不为例嘛。”

赵绥绥道:“我看她确实有三分醉意,既说了下不为例,暂且记下,下次再犯,加倍罚她。”

班雀叹气:“绥绥就是心软。”

朱樱欢呼,上去猛亲:“绥绥最好了。”

赵绥绥躲闪不及:“你再亲我要收回方才的话了。”

朱樱笑嘻嘻摆正姿态。

顷刻,鹿肉盛在银盘里端上来,厨娘刀功了得,肉片切的薄厚均匀,着意选了肥瘦相间的位置,落到烤架上,不一时滋滋冒油,撒上茴香莳萝一起烤,顿时肉香和香料的气味一起弥散开,赵绥绥“咕嘟”吞一口口水,挟来一片,落于绿釉陶碟中,蘸些芝麻盐,不会更香了。

也有红红的醋水,调和蜂蜜,裹在鹿肉上晶莹剔透,入口甜香多汁,很得少女们青睐。班雀朱樱尤爱这样吃。

赵绥绥两种都爱。唯独钱若眉,只肯蘸芝麻盐吃。

众女边吃边聊。

“说起来,樱樱最近怎么不理小侯爷了,害他在家里害相思病。”

“樱樱忙着巴结沈大人,哪有有功夫搭理小侯爷。”

“哪个沈大人?”班雀偷瞟赵绥绥。

“还有哪个沈大人,你家太子身边的沈大人呗。”

“又胡吣了,什么叫我家太子。”

“不你家的,是我家的?”钱若眉揶揄。

“说起来太子沈大人小侯爷三人还是亲戚呢。”朱樱突然插嘴。

“太子和小侯爷我知道,沈大人何曾跟他们沾亲带故了?”

“你们不知道?”朱樱故作惊讶,“沈大人是归将军的义子啊!”

“镇守西北的归仁翰归将军?”

“除了他我朝还有哪个归将军!”

“绕的我都糊涂了。”赵绥绥一脸困惑,“太子和归将军什么关系来着?”

“归将军是太子的姨丈。太子的母亲商皇后,商子煜的父亲商老侯爷,归将军的夫人这三人是兄妹。”

“这么一算,沈大人岂不成了太子和小侯爷的表兄?”

“还真是。”

两盘鹿肉吃光光,侍女们又端上来一盘,提前用青梅酒腌制过,杂以茱萸、姜、花椒,未烤已有三分香。

炭火弱了,又添进来两块旺的。石榴酒喝见了底,又上来一壶枇杷酒,金液盛在水晶杯中,摇摇漾漾。

“鹿肉有没有剩,拣细嫩的部位,薄薄的切些肉脍来才叫好。”钱若眉深爱肉脍。

“开玩笑,半扇鹿呢!”班雀即刻吩咐下人备鹿肉脍。

赵绥绥呲溜溜喝下一盏枇杷酒,忽听班雀问:

“不过沈大人究竟什么来历,怎么就成了归将军的义子?”

“听说京城中颇有几个痴女下功夫查过他的出身,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朱樱有意卖关子,“沈大人十年前的经历竟是一片空白,出身来历俱不可考,有根据可查的也就是他跟着归将军的这十年。”

“你说的这个痴女莫非是你自己吧?”班雀调笑。

“去你的!”

“沈大人跟着归将军,何以不做武将,反成了文官?”赵绥绥提问。

“听说他胳膊受过伤,抡不起枪。”朱樱刻意压低声音。

“咦?”

“怎么受伤的?”

“谁知道。”

众女心下讶然,为这谜团一般的男人。顷刻又笑开:“来来来,大家喝酒。”

“光喝酒多没意思,我们来玩个好玩的。”朱樱心思最活,“我们每人许个愿,写下置于匣中,埋下于树下,三年五载后掘出来,看谁的心愿实现谁的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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