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月,霖华的天气仍未低于 20℃,国家公园里高大的杉树林景色壮阔,晚南山金色的湖水波光粼粼。而我已经很久不发朋友圈了。
我仍然在每个没有课的周末去校外兼职,舍友程娜是我的最佳搭档,也是亲眼目睹我与第一任男友相遇相识的见证人。
我只记得那是一个平凡的周六,我和程娜耗费大半个小时,坐着摇摇晃晃的 12 路公交抵达市中心的星级酒店。五楼的高级宴会厅承接了两场婚礼,我们两个的工作就是站在自己负责的圆桌旁,手脚麻利地上菜倒酒,然后拿着一天 200 的日结工资下班返校。
午宴忙碌到下午两点才堪堪结束,衣着讲究的宾客们渐渐散去,只留下满桌满地的一片狼藉。
兼职的服务生午饭自便,我和程娜就在马路上的便利店里买了两桶泡面,然后跑回酒店厨房寻找热水。
“吃完了还是感觉好饿,出门前应该再检查一下背包的,昨晚买的果酱面包肯定落在宿舍了。”程娜举起泡面桶喝了一口面汤,意犹未尽地说。
我将手中的卤蛋撕开包装递给她,“吃这个吧。”
“哎不用不用,你只买了一个。”程娜跟我推拒起来。
“跟我客气什么啊,我刚才还吃了一根火腿肠,现在已经饱了。”说着,我干脆把卤蛋塞进了她的手里。
“好吧~”程娜笑嘻嘻地收下这颗小小的“加餐”。
“你们两个,一会去把晚宴的酒水和饮料摆放好。”负责联系我们的女经理踩着 3cm 黑色高跟鞋在红色地毯上站定,食指依次在空中点过我和程娜的脸孔。
“好的,经理。”我熟练地扯出一个笑容,弧度完美复制从前在家对父母经常露出的那种礼貌克制的微笑。
直到女经理的身影在走廊转角处消失,程娜才松了口气,小声抱怨道:“明明有那么多服务员,偏偏要使唤我们两个。”
“算了。”我拍拍程娜的肩膀,安抚她道:“反正也没几个小时了,今天拿完工资,大不了下次不来这家酒店兼职了。”
两人站在厨房餐车边胡乱吃完这顿简捷的快餐,然后一起向着宴会厅走去。
“不过,陈词,我看你家境还不错的样子,不像我要申请助学金,”程娜好奇地看着我,“为什么要每个周末都出来兼职这么辛苦?”
我想了想,故意哄她:“你就当是我喜欢钱吧。我的成绩又不足以申请奖学金,只能出来做兼职啦。”
程娜被我逗得咯咯直笑,正在这时,宴会厅里恰好走出一个人,我立刻眼明手快地拉了程娜一把,这才ᴶˢᴳ避免了两人迎面撞上。
程娜被吓了一跳,那人也在我面前顿住了脚步。瞬息的尴尬沉默中,我率先开口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就拉着程娜走进了宴会厅。
匆匆一瞥间,我只来得及瞄见对方身上硬挺的西装面料,连他的脸都没看清。
晚宴拖到 6:08 分,才等到仪式开始举行。台上的主持人脱稿演讲着千篇一律的冗长祝福,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窗外的天色已经浓黑如墨。
“下面我们有请新娘的弟弟,闫森,来为这对新人送上诚挚的祝福!”主持人在台上慷慨激昂地 cue 流程,而我则百无聊赖地偷眼看向程娜,发现她正捂着嘴偷偷打哈欠。
“台上那个就是闫老板的儿子?看起来很年轻,不过倒是挺能说会道。”我负责的餐桌上,两个脸孔难掩岁月痕迹的中年女人正在窃窃私语。
“对啊,听说现在还在念大学呢。等过两年毕业了,就可以接手他爸的事业了。上面就一个嫁人的姐姐,没人跟他争家产!这才是投了个好胎啊!”
闲言碎语的八卦传进耳朵里,我不动声色地微微皱了皱眉。
17.再次偶遇
“给你们发工资不是让你们在这儿站着发呆的,给客人添水需要我一遍一遍的提醒吗?”女经理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我和程娜的身后。
我连忙拎起餐车上的茶水壶,尽职尽责地挤进座位拥挤的人群,点头哈腰地向桌上的宾客一个一个地重复着“您好,给您添点水吧?”
就在这时,几个顽皮的小孩嬉闹奔跑着从我身后穿过,本身就嘈杂拥塞的空间已经是椅背挨着椅背,我塞在两张圆桌间,只能勉强找到落脚的地方。
忙乱间,不知道哪个孩子冷不丁地推了我一把,手中的茶水壶差点飞了出去,我吃了一惊赶紧收手,好在滚烫的热水没有伤及客人,只洒了一些落在一件搭在椅背上的酒红大衣上。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做事这么不当心?”大衣的主人收起刚才八卦的神色,对着我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