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吓的路心贝虽然噤了声,但心里却打起小算盘:既然爸爸会这样说,那他肯定是给姐姐安排了别的任务。
果然,再后来就有了何英哥哥这号人物。
其实路心贝觉得,何英哥哥看着还蛮顺眼的。
至少他个子高,干净,外形也俊朗,像时尚杂志里的模特,比起那些肥头大耳的酒局叔叔要好几万倍。如果是和何英哥哥一起喝酒的话,被他搭肩膀说不定还能成为一种享受。她想,姐姐一定也这样认为,所以她同意和他结婚。
就在路心贝洋洋得意地觉得自己好像暗中洞察了世界的时候,房间里路千寻的那句“我真的不喜欢他”轻而易举碾碎了她的幻想。
闻言后的那一整个晚上路心贝都在想——为什么姐姐不喜欢何英哥哥呢?为什么姐姐不喜欢何英哥哥,爸爸还说他们一定要结婚呢?
她发现自己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接着没过多久,就是姐姐像一只折了翅膀的鸟一样,从十二楼重重地摔在地上的消息传来。姐姐做了一件非常离经叛道的,也是路心贝完全不敢想的事,爸爸和妈妈知道这件事以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去了 S 市为姐姐收拾残局。
好多认识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都说:“这路千寻该不会是中了邪?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怎么会突然做这种事呢?ᴶˢᴳ”
路心贝也不知道。
但比起探寻姐姐自毁人生的动机,路心贝发现自己更难接受的事情是——她从此再也没有姐姐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跟一个人较了大半辈子的劲,结果人家转身就拍拍屁股彻底告别了你的世界。等你再回忆起来之前的一切,就觉得心里好像被挖了一个大洞,空空的,透着风。
所以她拒绝看路千寻下葬,拒绝参加路千寻的超度仪式,她变本加厉地发脾气。企图用掩耳盗铃的方式来假装自己心里面的那个缺口只是假象。
她在无数个自欺欺人的夜里想到脸上看不到几分难过的爸妈,想到连眼泪也不掉的何英哥哥,似乎明了了曾经让自己辗转难眠的问题,答案可真残酷——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好看,再优秀也是不喜欢。
原来这句话适用于何英哥哥和姐姐,同样适用于爸爸妈妈和姐姐。
即使是歪打正着得到了些有用消息,何英也完全不想跟路心贝讨论路千寻到底是不是真心愿意嫁给自己这个问题,更不想知道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何英”。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被当替代品了。
奇耻大辱。
虽然他早就隐隐感觉到了路千寻真实的态度,但是像路心贝这样直言不讳地指出来,他实在是很没面子。毕竟他又不是非路千寻不可,这些年跟在他屁股后面转过的姑娘数不胜数。
“先不说这些,”何英转移话题,“贝贝,你说我带来的那个人不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当然就是字面意思啊!”路心贝双手叉腰,“我都说了,她打过我。这才不是瞎说八道,就刚才我也一直在回忆大概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发生的事,虽然不能说完全一清二楚,但我相信应该是我姐快高考之前发生的事。”
“快高考之前?”何英很吃惊,“她为什么打你?”
“就……”路心贝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她打她姐不成还被反杀吧,于是她眼睛滴溜溜一转,避重就轻道:“她陪我姐来拿东西吧,然后走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矛盾。”
“她跟你姐关系很好吗,还陪你姐来拿东西?”
何英的语气忽然变得比刚才更强烈几分。
路心贝心想:废话,关系不好还敢进到人家家里来打人吗?又不是强盗暴民。但她看着何英若有所思的脸,还是选择了一种比较礼貌的回答:
“当然好啊。据我所知,除了她,我姐从来没带过第二个人回家。”
等何英回到车上时,百无聊赖的宋荻野正用手机在打消消乐。
手机里传来一声“Great!”,何英刚好把门打开,对上宋荻野面无表情的脸。他把那个从路家带出来的小牛皮纸箱递到了宋荻野手上。
“看看?”
“什么东西?”有些不解的宋荻野收起手机,打开了那个小牛皮纸箱,“是你搜集到的有用的东西吗?”她在箱子里面肆意翻看起来。
与此同时,没有直接启动汽车的何英在观察宋荻野的表情。
可恶的是她真的是个关键时刻很擅长掩饰情绪的人,何英没能在她脸上再找到什么异常,这种情况下他很难再去质问她:你是不是还在说谎?
宋荻野说她和路千寻高三之前就闹了矛盾,路心贝却说她高考之前还陪路千寻一起回家拿东西,并且关系很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