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滤镜虽然浓重,安禾此刻却也不得不正视一个之前被自己忽略压制的问题了:段渊的身上,透露着一股诡异的违和感。
违和感来源于和原著情节设定的相悖,又来源于他性格之中九成的相同,这性格九成约莫对得上原著,本是正常,却不应该是现在的段渊,应该是那个经历了所有沧桑之后的段渊。
话说回来,如果安禾不是穿越的,不是段渊的忠实粉丝,嗅觉没有那么灵敏的话,段渊的所有行为再隐秘不过。
但从他拿出那个匣子开始,露出“鬼易造”三字开始,一切原先的判断都变了,身为一个前朝人皇同胞兄弟的段王爷,就算家底殷实,朝代变了,权利顺便也跟着有所更迭。
然而就算还在前朝,段王爷位高权重,家财万贯,神手鬼易所制的法器落不到他们手中,这便是人间与修真世界的两个巨大的区别了。
从看到那三字开始,安禾的情绪就一下子变得格外警惕和冷淡了,这是女性天生就有的第六感直觉。
段渊注意到了安禾疏离的警惕之意,不是自己一开始就想要的结果吗?然而他的心这一刻却有些不满,好像自我谴责。
按捺住心中想要拉近对方的冲动,他伸手,修长的手指握住匣子一端,将之递给安禾。
“修真界有一默认之规矩,给新人教授御器之术便赠其法器。”安禾只将那匣子接到手里,沉默不语。
段渊接着说:“我虽不是你的师父,但念在你我之缘,这法器便赠予你,只当见面礼。”说完这话的段渊语气变了,不再是小心谨慎对公主放低姿态的士兵,而是一个平等的师长。
好歹安禾虽然陷入段渊违和感思索之中,智商却还在线,她捕捉到了段渊身份的转变,一个士兵就算同兼修士身份,也不会拿出鬼易的法器。
她只笑答,话语中满是平和敬重:“不知石玉仙长是何方人物,相必赤舰士兵也只是仙长的一层伪装吧?”
段渊倒是没料到她问的是这个,却也笑了:“仙长不敢当,石玉只是万千修士之一,至于‘赤舰士兵’身份,还望公主帮忙隐瞒,石玉非歹人,不得已而为之。”
“仙长救福乐与水火,理应感恩戴德。”话语到此刻便是戛然而止。
怀着好奇心打开匣子,不知这人对于福乐公主了解几分,送的法器又是什么?焉知法器可关乎修行之路的方法,二者相辅相成,她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呢?看这匣子的大小,莫不是一只笛子?抑或打狗棒?安禾觉得自己想法有趣,心里乐了一下。
长约一尺半,通身碧绿的竹节样式的一只笔,普普通通,除了长度,看不出和其他笔有什么区别。
但笔盒的里边盖子内部,却刻了金色四字:画骨描心。
安禾不知其意,只是这“画”字,却多了些意思,难不成是支画笔?
她疑惑看向段渊。
这人开始解释了:“在下偶然得知公主爱作画,‘画骨描心’乃是画笔的名字,想来公主不会拒绝。”
心底隐隐却有些不开心,段渊对福乐公主了解这般深?
自系统给的福乐公主技能的复制属性是随机激活的,安禾倒不知道这福乐公主爱作画,不过对于安禾本身而言,不知是否巧合,现世里作为从小到大的唯一兴趣,便是画画了。可是,也有遗憾,她高三时生过一次病,病到昏倒,再醒来时,心底却对画画开始莫名抵触了。后来奇怪地没有选择艺术这条路,而是学了汉语言。从高三到步入工作,过去了很久的时间,她才慢慢重新拾起画笔,偶尔作画。
想到段渊那笃定的语气——“想来公主不会拒绝”,她要是拒绝呢?心里刚涌上来了一股逆反之心,却在手指尖触碰到“画骨描心”的那一刻,变为了一种纠结。
笔身的颜色变了,笔身的形状也变了。
变成了透明的笔身,笔身中间流转着彩虹一样的光芒,原来毛笔样式的笔尖,变成了现世的排笔样式。
这一幕的神奇久久在脑海中停留,那一瞬间,许多记忆纷纷涌入脑海,安禾想起了年少时仰望少年宫里漂亮画作而激起的羡慕和喜欢,她想起那天膝盖因为跑太快而磕破的皮,回到家里她气喘吁吁跟妈妈提建议,她说她想学画画。那一天母亲的笑脸好像镀了阳光的金边,极美。她说:“小禾苗这次考了第一名哦,既然你喜欢妈妈就给你找老师,咱们学画画。”
第一次画出的一家三口,第一次被贴在少年宫墙壁上的得奖作品,颜料在手中好像有了魔法,心底的幸福便是颜色神奇地展现......
想起这些的她,是幸福的。一种冲动,让安禾举起“画骨描心”在阳光下仔细欣赏它,她突然想起九岁时,她想拥有的便是一只装了彩虹的水晶笔。看着这只笔,好像九岁小女孩的梦想突然得以实现,这一刻,有一种共通的温暖情感,好像在她和“画骨描心”之间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