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魔王的脾性, 早就出现惩罚他了。
“魔王在主殿里,待我们去一探究竟。”青色流光落进主殿,魔王沉睡的禁地龙床上空无一人。
魔域之王去了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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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行踪不明, 段渊暂时不急, 规努习性他熟悉,行事自有主见。
京云城传来好消息, 佳意皇后成功说服赵墨篡位, 条件是安诵叔的意外驾崩。他的这位姨母狠, 直接要丈夫的一条命作为名正言顺扶持赵彬蔚上位的借口。
连段渊都不禁为姨母的计谋鼓掌, 如此合理光面堂皇的理由,姨母是怎么想出来的。倒是印证了段渊的一个猜想,赵双姨母对人皇的爱意早在赵家全家抄斩时就死亡了。她隐忍的软肋,显而易见是赵墨。一旦让母狼抓住机会, 比任何人都要狠绝。他的姨母是那匹复仇的母狼, 段渊则是把利刃递给母狼的帮凶。
真仙五感敏锐, 可以勘察千里之内的动态,壁海另外一端驻扎了人皇的军队,看着大营中酣睡的帝王,帮凶勾唇一笑,前世今生的恩怨,是该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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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阴冷的夜晚,壁海深处好像有野兽在咆哮,数月以来风平浪静的海边卷起了风浪。安禾冷眼旁观一切,若不是眷念前世虚假的养育之恩,她比段渊还要渴望直接入战营夺取安颂书的狗命。知意的死去历历在目,安颂书对小安禾的设计在安禾心底积压成浓厚的恨意。但她忍住了,她现在有神的使命,神不能随便夺取人的性命。
发怒的神明表面沉静,狂风暴雨却透露出神的心情。哪怕段渊一个手指都不用动,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将安颂书收进了无底袋中。随后段渊取了营中一块布巾丢向床铺,眨眼一变,布巾成了吐血而亡的安颂书。
段渊摇身一变成了近前侍奉的将领模样:“来人啊!陛下驾崩了!”他嗓子一吼,军营被这震天的声音吓得抖三抖,等衣衫不整的轮值将士士兵们跑了出来,只听到满天的哭丧声。而段渊浑水摸鱼离开了营边,走之前不忘好心点燃人皇帐里的传送阵,将人皇驾崩的消息传到远在龙阙的皇城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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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内的万德大殿里,赵双,也就是佳意皇后穿了一身素白的单衣在龙椅上静静坐着。她的面目无悲无喜,眼神陷入沉思,只有手中举着的红蜡闪着微光,衬得大殿之中空空荡荡。
她等待许久,终于,传讯符亮了,信息只有六个字:人皇意外驾崩。
赵双笑了,她忽然间好像看到十多年前大婚之夜,也是这般的红烛点缀夜晚。她怀着幸福和小女儿的紧张嫁给了人人艳羡、情投意合的郎君。
安颂书轻轻掀开喜帕,朝他莞尔一笑:“双儿,你终于成了我的妻。”言语里是无尽的疼爱和甜蜜。赵双小女儿般羞红了脸,心中期待的是美满的爱情,是光明的未来。
一转眼,是人间地狱。
赵家百口人丁血斩于皇城砍头台,城外的声音唏嘘嘈杂,她脑袋烧得昏沉,只梦见爹爹娘亲走至床前对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背着手迟迟离开了。
连一句话,也吝啬对她讲了。
赵双夜夜梦魇,梦中不是血淋淋的头颅凌空朝她齐齐飞来索命,就是父亲母亲七窍流血哀痛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而不能吐露。
她是罪人。
是背负着几百条人命的罪人,无需他人提醒,她十多年来从未有过好觉。在这样的煎熬里,她与灭门的仇人交颈而眠,她梦中喊着“救命”,身体却直愣愣没有任何反应。
赵双把自己训练成行尸走肉,训练成没有感情的木头。
又如何?赵家回不来了。
“你死了。”佳意皇后喃喃对着大殿念叨着,“你怎么才死呢?玄儿为何不把你千刀万剐呢?”
上一刻还魂不失守的她下一刻狠厉的双眼瞪着座下,仿佛座下有她的仇人。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安颂书,等墨儿登上皇位,我就来找你了呀!以我的血为咒,我永生永世偿还罪孽,你也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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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震惊天下的消息从皇城里传出来:正值壮年英明神武的当朝人皇于壁海突发心疾意外驾崩!
一时之间,天下大乱。
朝廷重臣来不及悲呼,南面闻声而动的叛军就已经起义攻破龙阙三座城池。
所起义的口号正是:安颂书昏庸无道,弑君夺位又滥杀重臣,十几年前赵丞相触及人皇利益,被诬赖贪污罪名株连九族之事可还有人记得?
人在做,天道在俯视。安颂书的暴毙正是天道之惩罚。
叛军的讨伐书写的有理有据,甚至搬出了皇家秘闻:赵丞相之幼子,赵家除赵皇后外唯一幸存的血脉赵墨乃驾崩人皇的嫡长子。人皇之所以诛杀赵氏九族,正因为他以色勾搭赵家幼女未婚先孕诞下麟儿,逼得赵丞相押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