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至段渊归来, 便看到如此一幅美人秋倦图。伸出手指替安禾拢了被, 终究没忍住,玉膏轻轻落上朱唇。却食髓知味,闭目想要驱散邪念,又被邪念波及身心,竟破开门关,直接滑进那清香似琼浆玉液的佳肴盘中,寻找那佳肴之中的蜜饯。
寻得了蜜饯,迫不及待缠住,怎么舔舐都不够,只沾得些个蜜饯表面甜蜜的津液吧。这不够,段渊想把蜜饯真正含入口中,吃到腹里。
桃红晶莹剔透的蜜饯怎会听话呢,梦中闪躲不及,玉膏便追寻着蜜饯从这儿滑到那儿,从那儿翻搅滚动,非是铁了一门心思,要追住蜜饯吞进身体占为己有。
一时之间,倒是佳肴盘中清香四溢,清泉往二者之间流动。
安禾感觉自己好似被人按进了水中,有软糯可口的玉膏来堵住她的嘴巴似的,憋得人半晌喘不上气。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天神般的容颜正近在咫尺静静注视她。
天神的唇色呈现诱人的桃红,似偷吃了了不得人的零嘴一样。不仅那唇色发红,连双颊也抹上红晕。
后知后觉的她嘴角发麻,想明白前后原因,雪团上也布满朝霞的颜色了。
“你,你怎能……”话想说出口,又羞红避开眼睛。他们是道侣,也合该如此这般,并没有任何不妥。
一双眼怔怔发呆,段渊趁人不备拉开了锦被一角,也躺进那竹床上去。这人不为羞耻行为买单,反而得寸进尺抱住柔软身躯:“娘子,春宵苦短。”他声音暗哑,传到安禾耳边熏红了嫩白的耳尖。
西斜的黄昏还坠在地平线上呢,天未曾黑透,亏他有脸说春宵苦短四字。只当没听见罢了。
见安禾装聋作哑,段渊放下不提刚才之事,反而转了话题问道:“今儿娘子精心打扮,可是为了心上人?”
“哼。”原是想着给他惊喜,这下莫名没了好气,顺着段渊话头,安禾接道:“可不是?”
段渊再道:“不知娘子心上人在何方?也好仔细寻来观看一番。看他是会上天入地,还是三头六臂,也好让渊心死。”话语里竟藏了几丝酸味,真像有人把他娘子给勾走了般。
安禾被这酸气一激,顿时玩心大起。段渊此时面容是那天狐化形模样变的,虽俊美异常,但不比初见的少年郎来得动心惊艳。想到这儿,嘴角不觉泛起笑,这微微一笑,明眸皓齿,艳若桃李。更引得道侣挪不开眼。
“就你全力以赴,也比不过我心上人儿一根手指。”安禾语气里已经带上笑意,“我初时见他便一见钟情,他是天上明月,皎洁无暇,容貌更似清风俊朗,非你凡夫俗子可比。”
瞧瞧,就算知道说的是自己另一副模样,段渊还是不觉咬牙切齿。当即坐起身来,一个伸手,把那人儿抱着坐进自己怀里。
他卸下伪装,展露出原来模样,是那个气质如竹少年郎,更是眼若明星,清俊吸睛的安禾心上人。
世人皆有所好所恶,然美的标准不一,所好各不相同。安禾最感冒的,便是清新脱俗的气质少年,更是月朗风清一样的男子。见之,甘之如饴。
少年郎抱着她,眼底的笑分明又几分不同以往的邪性,似是怒气,又似醋气。他看着安禾问道:“听闻小娘子对我,一见钟情?可你也是结了道侣之人,怎这般轻易随便,沾花惹草?”
段渊不懂的一个词汇叫做“反差萌。”被邪性附体的理想型,杀伤力max。
于是安禾甘愿沉沦。
轻挑眉梢,嘴角上扬,安禾好像变得有些不一般,平时的她没这般随性,更没这般妖媚。连眼角都沾上魅惑,额心花钿颜色越发鲜艳,双颊的朝霞也越发绚丽。右手抬起纤细的藕臂摘下发簪,一头青丝长发散落玉雪的肩头和后背。
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安禾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觉得昏昏沉沉中好似看到了天光的云彩。她看到了一株花,又看到了一束火。火花交织成为一副动人美丽的场景。
安禾好像回到了从前,幼儿最无忧无虑的时候,规努山上的一草一木,她都有着很深的情感。她又好像回到了现世,现世里的平凡烟火的学生时代。那时她曾暗自幻想,属于自己未来的爱情应该有的漂亮样子。
她现在是否有了呢?
安禾不知道,她好像在这个世界遨游了很久,又好像从一片宇宙中穿梭到另外一个时空。短短的时间好像被压缩成光速般在眼前闪过,那是数万个世界中她的身影,她的模样。这真的好奇怪啊。
人在快乐至极的时候会产生虚幻的念头吗?还是虚假的幻象?
这幻象迷离鬼魅,让她仿佛陷在迷雾中团团乱麻缠住般难以窒息,无法走出乱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