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却也不是,是那副身体,却再也不是那个有趣独特会温暖他也会捉弄他的灵魂了。
福乐公主嘴角咧到耳朵边,看到段渊眼里止不住的惊艳和喜欢:“你就是我的夫君?”她说出的话明明与常人无异,却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段渊终于明白离魂症是什么意思了?古人说人有三魂七魄方心智完整,公主的样子,正如魂魄不全的痴儿,懵懂晓些人事,认知还不如七岁孩童。
段渊站在原地,面对一个痴傻的梦中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办。
有梦想的碎裂,又有意料之中的残忍。原来是这样,他被父亲警告不能肖想的东西,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得到?无非他也是皇族,娶公主为皇家保了脸面,无非他深爱公主,能阻止流言乱了人心。那她呢?段渊看着眼前之人,痴傻天真的孩童心智,如何能在皇城里存活。
他面色发青,不知道公主为何变成如此模样,也猜到恐怕与端午佳节那一夜有关。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正常聪敏的人变成傻子,不敢想也不愿想。他是该感谢命运赐予的机会,还是痛斥命运对她的玩笑?
福乐歪头看夫君,这就是母后所说的丈夫了吧?会保护禾儿爱禾儿的丈夫吗?丈夫好好看。
“夫君好看,”福乐眼睛里有了神采,那具完美绝色的身躯莫名好像活了起来,“禾儿喜欢。”她的声音傻傻地,段渊透过这副躯壳,仿佛可以想象,若是她正常,该是何种魅惑。
曾经段渊失去母亲,谁人都不理,一日说话不到十句。小公主没有嫌弃他,甚至在宫人冷落段渊的时候替他找公道,保护段渊。她似乎有足够的耐心来开导他,陪伴他。
如今妻子已经痴傻,为恩情为责任为那份迟迟不得的爱,段渊也会精心护她周全,至少给她自由快乐的一生。
因为和人皇的契约,他步入官场在朝为官,一步步升迁,直至带军作战。砍杀一群群叛贼,又在边境诛杀一个个魔族。行军打战的日子,安禾不在身边,段渊看着夜空里的孤月,坐在树下擦拭刀剑常常回想:禾儿此刻入睡了吗?禾儿今天吃饱了吗?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丈夫,又像一个父亲。
聚少离多,福乐公主不如段渊期待的那样自由快乐,见他回去的时候会飞奔过来紧紧挂在脖子上不愿离开,可是夜晚会一个人坐在床头发呆。
有一天段渊又要出门打战,没想到福乐竟然从卧房里跑出来给他送了一个锦囊。锦囊绣得歪歪扭扭,她看着似也知道绣得不好,笨拙的嘴巴表达不清楚自己的心意,眼睛通红抑制着要流出的泪:“夫君戴上,禾儿开心。”
“禾儿也是妻子,妻子做的,嬷嬷说。”她说完又害羞低下头,等段渊重新迈开步子,她竟然追了过去。一个吻轻轻落在段渊的嘴唇,这是他第一次与妻子亲吻,柔柔软软的,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福乐痴傻,可她是一个女人,知道自己是他的妻。
“夫君早归,禾儿念着。”她戳着自己的胸口,明明担惊受怕,却硬挺着不让段渊担心自己。
她一直努力地去学着做一个正常的妻子。
段渊不知道回她什么,行军作战,哪里是想回就回。但这一次,他像一个丈夫一样郑重点点头。
那次离别之后,段渊意识到自己对福乐公主的不公。她傻了,他就把她当做小孩,当做一个必须履行照顾的职责而已,他却从未给予过爱。一份正常地属于夫妻之间的爱和关心。
福乐公主的吻,唤醒了这个认知,也让段渊更加辛酸愧疚。
战场冷酷,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魔族越来越多,一开始军队只是与叛乱者在作战,后来整个天下都在大乱,朝廷传来指令,让他们继续平定叛乱,段渊看着死在魔族手中的横尸遍野的平民百姓,第一次怀疑起作战的意义。
他是正义的吗?叛乱者就必须杀死吗?
如今的百姓流离失所,连草根都啃没了,为什么还在杀人,只因他们投靠了叛军?
犹豫导致了段渊被禁。违抗军令带领手下杀伐魔族的他,中了叛军圈套,被奸细带入泥沼围剿。濒死之际,他好想念妻子,她的妻子温柔美丽,哪怕痴傻了,也是他妻也是爱人啊。
悔恨的泪流出,腹部被刺中乱箭,段渊倒在泥沼之中,并不知道,他的名声已经破裂。
世人都说,骁勇作战爱民如子的大将军段渊叛变了。
他带领朝廷的军队投靠魔族,不顾皇恩军令,大军作战时逃命而去,导致了一个州城的失守。
英雄转眼成了人人唾骂的狗熊。违抗军令和临场作逃,再加上叛变,最是朝廷痛斥百姓厌恶的。福乐在段王府等了半年,夫君迟迟未归,最后传来了抄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