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误以为这是大人间的玩笑,肯定是想看她小,最后能不能认出自己的爹。
安禾对这种游戏表示无聊,并不想配合。于是她把头扭到一边,小手指着贵气的男子:“叔父。”又指了指自己的父亲:“爹爹!”小语气十分肯定,说完还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看着母亲等待表扬。
于是她被母亲纠正了,非要指鹿为马,让她乱认爹。
认到最后,安禾也累了,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意思,认输地叫了一声男子:“爹爹!”
她被递到了男子手中,就像一件物品。男子的怀抱僵硬,一点也不温柔。安禾在他身上闻到了一种侵略的香味,这种香味让她觉得冰冷,想要逃脱。于是安禾再次被男子递回了母亲手中。
他说:“嫂嫂,禾儿还小,日子久了就记不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她不会记得自己不在亲生父母身边的,她会把我当做她的父亲,你不用担心。”
安禾的眼珠子不转了,小小的身体抖了一下,于是她发现了母亲惊慌的表情,那是一种对她叔叔的警告,也是一种害怕的情绪。
母亲抱着她,拍着她的背:“禾儿不会离开自己的父母,禾儿听得懂娘亲在说什么吗?”
安禾不知道她母亲的意思,却下意识睁着眼睛,奇怪望她,好似天真的幼童。
于是她看到了母亲轻松下来的神情,却也胆战心惊,她听说在古代如果发现小孩被穿越了,表现出异常,是要被作法施咒的。安禾知道这个世界是修真界,有些人会法术,可不想被自己的父母当做妖怪。想了想或许是以往的生活中不自觉表现出异样了,也提醒了自己以后要收敛性格。
当然那个时候安禾想不到,她的母亲只是担心她体内的异魂有记忆,知晓自己被送走,还要离开父母,担心她从小以为被父母抛弃,不能如正常人一般无忧地成长。
后来的岁月,是安禾来到修真界记忆里最后一段快乐的时光。
那个叫做安颂书的叔父走了,之后她和父母又在规努山上生活了一个多月,只不过,她的父亲在母亲口中变成了干爹,她的叔父在母亲口中变成了爹爹。母亲说,爹爹下山办事了,母亲还说,禾儿不要想爹爹,爹爹回来就接禾儿去吃糖葫芦,带禾儿去山下玩。
“山下有漂亮的房子,还有好看的衣裳,还有好玩的拨浪鼓......”
日复一日的洗脑,安禾懂了,偷偷夜里在被窝里躲着哭,她的父母一定是太穷了,又想要她过富人过的生活,所以才狠心让她跟了小叔父去山下的。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看来无论是哪个世界,父母都是一样的用心良苦啊。
可是她并不想离开自己的父母啊,她还小,便没有话语权,所以不能告诉父母,无论贫穷或者富贵,我都想跟你们在一起。
安禾下山那天,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有父亲的徒弟燕北真人,一个长得像中年男子,但是很宠她,听说比父亲年龄还小的顽童哥哥一起送走的。
她哭着喊着,用完了一个一岁小孩该有的所有办法,可是母亲和父亲还是把她的手松开了。
那天是清晨,她被冰冷的叔父抱在怀里,小脑袋靠在肩膀上,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一路看着父母站在山头上的身影,越来越小。
——
没有多少社会经历的安禾,即使灵魂快要成人,面对穿越之后远离父母的生活也会慌。何况彼时她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
她没有想到被叔父抱下山后,等待着他们的是高大的车马和浩浩荡荡的军队。看着侍卫和将士们肃杀的气势,她吓得只能抱紧唯一的依靠,这个跟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叔父。
如同梦里的场景,又如同不可思议的桥段,他们翻山越岭,路过一座座城池,城池里面的城主,纷纷出来行礼跪拜。又遇到一个个国家,国家里的国王皇帝,纷纷以最高的礼仪相迎。安禾第一次接触到了修真界的小小一角。
原来她的叔父,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皇帝,统治着一整片大陆,却也代为治理其他三片大陆,他们称他为“人皇”。
躲在叔父的怀抱里,高高在上,安禾也第一次体验了权利的快感,即使那个时候她还小,还不懂这个身份地位象征着什么,她听见叔父向每一个城主每一个国王宣布她至高无上的身份。这让她开始有了安全感,也慢慢适应了远离父母的日子,尽管夜里依然想他们。
然后他们一路从规努到了龙阙,路上风光虽然无限,她的欣赏却有限,毕竟是小孩子,为了身体健康,随行的御医总是吩咐到,公主要在马车内静养,公主要在屋内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