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怀中人的小动作,那眉眼不皱了,却是轻挑,带了一丝有趣的玩味儿,“怎么?你不敢看我?”
安禾紧紧闭着眼,感觉四肢没有一个地方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还好被他紧紧抱住。
说不得没有他,自己直接瘫倒在地起不来,又岂是一个“惨”字了得,估计公主颜面也丢了,以后怎么在这人面前摆谱?
心中却又忍不住回想刚刚的一眼惊艳,轻挑的眉眼总是带了一丝欲拒还迎的痞气,清冷如竹的君子带了痞气,又怎叫天下少女不为之神魂颠倒?不是有一词叫做“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时空穿越了,两性间的真理却是永恒。
这些乱七八糟的闪过脑海的想法,安禾自是不会对段渊说。只是不敢睁眼,装作真是被恐高吓的,“我,我怕高。”
耳朵紧贴的胸膛里好像跳动了一下,她就听到耳朵上方的轻声笑意:“我还以为公主是畏惧人言,心有羞意,不敢面对玉玄呢?”
去你的“心有羞意”,被戳中的安禾烦躁于对方的调侃,怂包只能以身份威压,“身为父皇的公主,何曾畏惧人言?还请玉玄世子速速放我下去,否则耽误祭祀大事。”
就是耽误了大事你负责得起吗?
凌空的身影飞快即逝,消失在众人眼中。那长陵门的后山头温泉池旁,段渊却把安禾放下,只笑着回答:“玉玄斗胆,便直接送公主到这里了。公主尽管做自己的祭祀大事吧!”
说完自顾走到池边的大树旁,斜靠那树身,慵懒折一野草根玩弄着,眼神却不离开安禾分毫。
“玉玄世子这是何意?”
树下美人慵懒,正适合写生作画,然美人的态度难免让自己愈加生气。
“公主不知吗?早晨可是我帮公主施法将那驱毒水降热,救了公主一命的!”
“你!”安禾气急败坏,“你偷看我洗澡?”
段渊扔掉草根,整理衣襟,浑身气质一变,凛冽的冷包裹着白衣,寒气好像从身体里透出来一样,他走到安禾面前,宽大的手掌抚上瘦弱的双肩:“你既知晓了一切,又回来了,身为妻子,怎么算得偷看?还是你要再把自己献给别人呢?”
冰凉的话一字字吐在耳边,寒意从脚底爬上天灵盖,全身不由得僵住,安禾瞪大了眼睛害怕地看着段渊,一颗心已经降到低谷。
果然,她缓慢而又吃力地开口,嗓子眼好像卡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将军。”
说出这两个字好像费尽了全身力气,“你,回来了。”
那人轻蔑笑了,好像天地于他眼中不过蜉蝣,安禾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浓墨一样的黑色深渊,深渊看着她,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夹杂了无尽的恨意和愤怒,戾气漫了出来:“是啊,我回来了。”
冰凉的玉膏抬起她的下巴,丝丝凉意似蛇信子缠着身体,“你该高兴呀,我的禾儿!”
他笑,眼角溢出了泪。那双眼好像与容貌格格不入,像一下子苍老了几百岁,是一双历经沧桑的老人才会有的疲态和思念的眼。
安禾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时间在他俩之间终于重合。
他们好像都认识彼此,知道彼此,却又真正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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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重生揭开序幕。
第39章 颂容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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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禾想在此刻伸出手去帮将军把泪水拭去, 于情于理,她不敢。
当肩头的压力消失,压迫的气氛慢慢撤去, 终于能呼吸了, 抬起头看着那冠玉的脸,不知道回将军什么。
不是福乐公主吗?
这样回, 将军会相信吗?从之前的种种迹象, 到最后知晓意识到将军可能重生的那一刻起, 安禾就知道将军对福乐公主的心意, 那是捧在心尖上的人啊。
如果不爱,就不会在端午佳节突然出现去救福乐公主,如果不爱, 就不会在醉酒时调戏依赖于她,如果不爱一个人,怎么会一边抗拒, 又一边舍不得那人受伤, 无数次以各种身份靠近呢?
这种矛盾复杂的心理,当知道将军重生时, 一切得以解释了。
因为重生, 才会有芥蒂, 因为重生, 过往的感情无法抹灭。
泪水顺着那神雕的玉颜流下,浸在衣襟里。
手心被掐得青紫,鼓起莫大的勇气,安禾轻声低语开口:“你别哭。”声音小小的, 有些慌乱, 她掏出手帕递给段渊, 音色里也跟着染了几丝害怕心疼的哭腔:“将军,你别哭好不好?”
黑眸里掺杂了太多的浓雾,看不清情绪。他凝视着面前喊她将军的女孩,不一样呀,若是妻子的她,定是温婉娴雅,说出的话语是轻柔的,却是坚定的。不是怯怯懦懦的,害怕而像小动物的,这个她,倒像是年幼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