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莘回过头来,问:“学长,你呢?”
“我?”这个问题令江麓觉得不好回答,他神情温和地说,“不知道。”
关莘求知欲旺盛:“为什么呀?喜欢的人总归是要和别人不同的,学长。”
那个时候,脑海里一闪而过一张笑意恶劣的脸,他涌起一瞬的焦躁,最后摇了摇头:“我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不知道。”
那次讨论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如果现在关莘问他,他的答案也一定会让她吐槽普通。
因为江麓竟然觉得,能这么看着对方睡觉就已经很好了。
万籁俱寂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认床?”商泊云的声音忽而很轻地响起,他睁开眼,黑暗中,一双眸子里不见睡意。
“不是。”
江麓弧度很小地动了动脑袋,又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躺着的,商泊云也看不到。
“那为什么不睡?”商泊云的声音里夹着笑,细细听来就知道这个人其实清醒得不行。刚刚是不是在睡觉都有待商榷。
他拖长了语调,头往江麓那边靠了过去,“我想想,不会是还在害怕吧?”
“……你别说这个。”江麓咕哝了声。
商泊云乐了,他侧身,手臂打开:“怕鬼也没事,可以躲我这儿。”
江麓没说话,商泊云也不失望。
猫这种生物,它不管做什么,理不理人,反正横竖让人觉得可爱。
床单忽而摩挲出很轻微的响动,肩膀下面靠上了一点重量,商泊云一愣,手还举着,显现出一点滑稽的迟钝。
“嗯,那我躲一下。”江麓的呼吸洒在他的锁骨上,而声音蒙在了被子里。
一瞬间烟花爆炸,火星子烫到了商泊云的脉搏里。
“哦……好,对,可以。”商泊云首次遭遇直球偷袭,状态迅速下滑。
他的手放了下来,慢吞吞地抱住了江麓。
这种时候还不抱的话,他就不是商泊云了。
江麓的手垂落在两个人身体之间,他第一次主动,手试探性地往上抬了抬,抓住了商泊云的衣角。
犹疑一瞬,江麓顺从心意,环住了商泊云的腰。
这下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了。
热意源源不断地渡了过来,他闷在被子里,甚至出了点薄汗。
江麓钻了出来,然后听到了轻微地吃痛声。
商泊云遭遇【猫咪头槌】,hp-10 。
“抱歉。”
江麓慌里慌张地抬眼去看,额头擦过了商泊云的下嘴唇。
商泊云血条持续消耗。
他抱着江麓,闷声道:“不睡觉了?”
“确实睡不着。”
江麓窝在他怀里。
这样的距离,原本模糊的轮廓突然变得清晰,是不是心里在想着,所以才把对方的面孔具象化勾勒?
夜已经很深了,相邻的一张床,郝豌和陈彻呼呼大睡,间或响起几道呼噜声。
“我觉得有点吵。”江麓忽然说。
“那没办法。”商泊云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道,“人一多就是这样,你要是上大学住宿舍……”
“不是。”江麓看着他,“是心跳声好吵。”
“你的。”他抓住商泊云的手,带到自己的胸口前,砰砰的震动传来,江麓的声音有些赧然,“还有我的。”
那颗坠入脉搏的火星引燃怦然的热浪,商泊云喉咙一哽,脑子仿佛要在这句话里也被灼热得融化。
在二十六岁的时候,商泊云是纯粹的感官动物。感官动物没什么不好,他很快乐,也让江麓很快乐。
现在不是,他改过自新了,他和江麓还有一个约定的时间。
但是,但是。
他很饿。他饿了很久了。
最后一点儿理智融化进了绚丽的烟花,灿烂的事物早点儿盛开也没关系,商泊云低头看着江麓,被他抓住的手往上,急切而冲动地捏住了江麓的下巴。
湿热的呼吸靠近了,如果是为了取暖,可以再近一点。他前一会儿还觉得“能看着喜欢的人睡觉”就很好,这一会儿思绪就晃晃悠悠断了线。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在梦里看见过很多次了,江麓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
……
“不行!”斜刺里杀出一声咆哮,陈彻翻了个身,“我要……呼噜噜……看龟龟……呼噜噜。”
两个人都僵住了,暧昧的氛围迅速冷却。
一瞬间,商泊云想起了一百零八道菜名,清蒸红烧或者煎炸炖煮都可以,让那只大王八那从此远离他的生命。
江麓低下头去,商泊云有些局促地松开了手。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尴尬的沉默蔓延在温暖的被窝。
半晌,商泊云突然抓起江麓的手指,放在虎牙下恨恨地咬了一口。
“早知道在菩萨面前许愿时,应该让陈彻变成一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