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
“和我不同?”
江麓听得认真,都忘记自己还在地板上了。
他的表情有些茫然,可靠得太近,商泊云几乎能听到他无可自控加速的心跳声。
很多不能逾越的事物即将逾越,十万八千里路,剩下的半程也许可以一起走。
商泊云看着江麓水色潋滟的眼睛,那里浮光烁烁,明明白白映着他的倒影。
脑子晃晃悠悠断了线,心脏很罕见的柔软地塌缩,如果理智再少一点,它就会炸裂成绚丽的烟花。
商泊云笑得有点儿温吞。
他强调:“只有你不同。”
“哎。”
“所以,我们都赶紧长大吧,江麓。”商泊云认真地望着他。
声音落在江麓耳朵中,像是一个等待着去拆开的礼物盒。
我们?
他瞳孔微缩,眼睫不安的动了动。
胸口忽然被什么东西一压,商泊云看过去,江麓把他的衣服艰难地塞了过来,然后——以一种落荒而逃地姿势爬了出去。
“衣服给你了。”
江麓走了几步,感觉脚下空荡荡的。
拖鞋刚刚居然摔掉了一只。
他回过头去。
商泊云抱着衣服,仍然坐在地上,对上了他的目光。
江麓唇瓣有点儿颤。
“我的鞋子。”
顺着江麓的视线,商泊云往一旁看去,毛茸茸的小猫拖鞋伏在地方,倒转了个边。
商泊云伸手,把拖鞋推了过去。
江麓默默把鞋子重新穿好。
他抬眼,看到商泊云唇边仍然噙着笑,凉声道:“别感冒了。”
裹着浴巾坐地上。
……傻狗。
江麓转身,步伐有些踉跄,很快,房间门重新关上。
浴巾是湿的,凉意贴着肌肤。
商泊云依然在原地坐着。
半晌,他按了按浴巾的边缘,确认它依然好好地束在腰腹处,才终于抱着衣服站了起来。
走廊上静悄悄的,浴室的热雾早就逸散,冷得格外分明。
“差点就丢人了……”商泊云俯眼看去。
如果按照偶像剧的情节,刚刚理应有一个吻发生,再不然总要有点到即止随时着火的暧昧。
但商泊云说了一大通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解开浴巾,嫌弃地不去看那团马赛克,使用强制放空大法,颇有些困难地把衣服一次穿好。
这该死的青春期。
忍着紧绷的疼,商泊云用凉水搓了一把自己的脸。
*
卧室不算大,江麓只出去了这么一会儿,里面就暖和的不得了。
他坐在椅子上,脊背僵硬,靠得笔直。
手指在膝盖上很轻地抓了下,又迅速松开。
他再度握着笔,有些懊恼地盯着那团黑色的墨迹。
碰到了——梦里的触感怎么会那么逼真?
商泊云说,只有你不同。
这可以算解释吗?我还要确认什么,再进一步确认,会得到什么结论?
最后那一句话一直在耳朵里盘桓。
江麓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思考,就像以前每一次包在被子里,或者浸入浴缸时那样。
但这不是他的房间。
他捂着脸,试图用物理手段压制思绪。
江麓鼻尖轻微翕动,后知后觉,商泊云身上的沐浴露,是橘子味的。
那个气味在短暂的肢体接触后,都留在了他的掌心。
橘子味越来越浓烈,借着呼吸往里钻,他松开被捂得发闷的脸,十分茫然。
一颗大橘子坐在旁边的床上,盘腿看他。
“在想什么?还生气啊?”
商泊云这会儿也缓过来了,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
“被看光了,也被摸了。”
明明是你先不穿衣服拉着我的。
“还要被控告流氓罪。”
你还抓住了我的头发。
“我现在突然好难过。”
大橘子仰倒在绿绒绒的被子上,摊成一个不甚讲究的“大”字。
江麓太阳穴跳了跳,目光一扫,从桌角抄起一个吹风机。
“把头发先吹了。”他说,“别真的感冒了。”
商泊云“哦”了一声,眸光微闪。
他抬手,灰蓝色的袖口向下滑去。
“你帮我吹。”
“刚刚磕的。”商泊云说,“有点疼。”
手肘上有大片的淤青,这会儿终于缓过劲来。
说着只是“有点”,但那团颜色怎么看怎么让人不放心。
于是商泊云如愿看到江麓焦急地凑了过来。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他拧眉,“要不等会儿和商阿姨说一下,去医院吧?”
听这话,大有想给他拍套CT的架势。
商泊云翘起了尾巴,语气轻快:“你先帮我吹头发。我拿药油揉揉就行了。”
他坐起来,拍了拍身侧的空位。
“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