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布尔加科夫默默地为刚才的轻视向老板道了声歉,虽然她并不可能听见。
托尔斯泰见他走神了,就把报纸上的画面调回艾尔海森身上。
“?”
托尔斯泰皱起了眉头。
这倒不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故,而是因为他认为冷静的合作者和旧友似乎都很生气。
............
与屠格涅夫先生躲过前面纷纷扰扰的人之后,艾尔海森看见本该在安全地方待着的费奥多尔现在正待在街上。
艾尔海森现在正抓着费奥多尔的手,让他远离对面那位背对着他的人。
也许按这个画面看来,艾尔海森是在保护费奥多尔。但若是仔细看看他的动作,却发现他在阻拦索涅奇卡的受害。
“感谢您的照顾。”
艾尔海森拽过人,把他拉到背后,然后向索涅奇卡道谢。
“没事。”
索涅奇卡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才转过身。她摇摇头,见费奥多尔之前的家长来了,便踌躇着想要离开。
“我们送您回去吧,您还知道家在哪里吗?”
屠格涅夫见状,也紧跟着说道。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费奥多尔一眼,有些难言地皱了皱眉头。因为,刚才费奥多尔想杀死这位保护自己的人。
屠格涅夫没站很前面,所以等艾尔海森冲上去夺走费奥多尔手中的小刀并扔到一旁时,他看得格外清楚。
但他并不知晓真实情况是什么,所以也不会直接在心里给其中一人判死刑。
“好的,是在那边。”
索涅奇卡没看出他们三人中的暗流涌动,只是想了想,发现自己没有跑得太远。
“我们送您回去。”
“谢谢。”
万幸,索涅奇卡的家并没有什么事情,她的家人也躺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动。
等她回去以后,艾尔海森才开始盘问费奥多尔。
“为什么想杀她?”
艾尔海森低下头,看着费奥多尔,冷静地询问。
算是有些出乎意料,因为艾尔海森并不认为索涅奇卡符合费奥多尔的谋杀条件。
“与其在这里受苦,不如早早让她上天堂。反正,拥有那样的异能力,迟早会痛苦到祈求死亡。”
而上帝,不会接受自杀者。
这大概是费奥多尔扭曲的内心里的唯一一丝好意,以如此残忍的方式表现出来。
“你就这样给她判定了结局?”
“嗯。”
费奥多尔知道自己瞒不过艾尔海森,或许他的内心也受到了一点冲击,居然对所有的问题都真实回答了。
“......”
艾尔海森难得有些无语,但更多的可能是生气。
“你自比为上帝,否认上帝的存在,却又说上帝不会接纳自杀者。”
他知道问题在哪里了,是那凝固在费奥多尔脑子里的用他母亲生命制成的教义,还有那傲慢而不自知的讨厌心理。
费奥多尔是一个被废掉的天才。
“那你现在觉得自己是上帝,还是凡人?”
“......我不是上帝。”
但费奥多尔要代行上帝的职责。
“那你怎么不看看人?连上帝也不过是人创造出来的幻想。”
屠格涅夫忍不住搭话了,他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他不信宗教,他更喜欢关于“人”的说法。
“因为他认为:人是痴傻的。”
艾尔海森语调冰凉地代替费奥多尔回答,一针见血地总结了费奥多尔的想法。
“不,人是矛盾的。智者也会成为痴傻的人,看起来愚昧的人中也有人大智若愚。”
屠格涅夫看着费奥多尔,第一次认识到孩童的残忍与固执———建立于无法掌控的智慧、扭曲的思想、无法避免的苦难。
“你应该再想想,想想刚刚的决定到底是出于自己的理智,还是自己的恐惧。”
艾尔海森冷着脸把费奥多尔抱起来,自己托着,算是间接制止了费奥多尔接下来的行动。
偶尔,他也会怀疑费奥多尔真的还有办法改变吗?
有什么可以越过用父母生死组成的屏障?又有什么可以把一座冰封的山峦融化?
艾尔海森想,那大概得经过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努力———有那样的一个人坚定地站在前面,像包容万物的土地、永不熄灭的太阳,永远正确而不动摇地指着一个方向。
[这样啊......]
他已经知道费奥多尔的归处该在哪里了。
“我们走吧,先去找波利娜小姐。”
屠格涅夫见艾尔海森的神态,有意转移话题,于是又向着最开始的目标前进。
前进了,但也无言。
周围的光线虽然愈发明亮,但气氛还是阴沉沉的。或许是因为狂欢后泼洒在地面上的鲜血,经历时间之后凝固成紫黑色的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