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壮在老树下伸着脖子看他人下棋,偶尔想起乖孙,回头看看,见孩子们都好好地一起玩着呢,便安心地等着输了棋子的人让位,上去下几盘。
林清玖回了家,立马找事情做打发时间,闲下来时下意识去寻找许灏瑞的影子,片刻才反应过来,人已经去县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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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午饭,许灏瑞与姚佑启三人立马到书院听夫子讲课。
夫子提了一个课题让下面的新苗子们讨论,吩咐其一人作一篇文章上交。
县学上课时间从早晨六点背书本半个时辰,七点后半个时辰用早饭小憩,之后一直由夫子授课到午时,一个时辰用饭加歇息,下午的课堂从未时初开始到申时末结束。
夫子上午讲四书五经与作诗,下午评文章与诗,外加夫子休息时间,学子需抄书练字。
每日作诗,许灏瑞都是夫子特别关注的对象,别的学子作出的诗虽不特别突出,但起码不像许灏瑞的那般干巴巴,可以说在这群学子中他是作诗最差的一个。
可偏偏许灏瑞其它方面都较为优越,夫子预估他有几成中举的几率,恨不得天天抓他开小灶,替他补缺。
今日,许灏瑞的诗又被夫子拿来给大家作反面教材,批评完后,夫子拿了一本收录了许多杰出诗句有两指厚的诗集,让许灏瑞抄下来,研读。
许兴文见他总被夫子教训,心里得意得不行。
同寝室的姚佑启三人用饭时,挨个安慰他别灰心。
许灏瑞习以为常,打量着外面的四周墙壁
用完饭后,别人趴在桌上休憩,他拿着诗集抄写,边琢磨自己存在有问题。
诗集未抄完,测试先到来,考的是也是四书五经、作诗与策论,不过要比乡试简单许多。
考完后继续上课,成绩要到初一后才出来。
七月初一,县学散学一日,学子可自行安排时间。
初一前一日下学后,许灏瑞背着背篓离开县学,在县里买了些糕点往镇上赶,到镇上时,天色已灰蒙蒙,赶牛车的大爷早已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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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爹去县学的第一日,用晚饭时,栗崽抱着碗看向院外,问,“爹呢?”
林清玖告诉他,“你爹去县学了,晚上不回来。”
“噢。”栗崽低头乖乖吃饭。
小家伙不是很明白,爹去了县学为啥不回来,沐浴完后,又忍不住问,“爹爹,爹呢?”
林清玖:“……崽崽该去喊爷爷来沐浴了。”
栗崽点头,霎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哒哒跑去堂屋喊爷爷。
之后每日,在村里玩栗崽都不忘巴巴地望着村口,等他爹给他带好吃的回来。
连小伙伴们都习以为常,每日一问,“栗崽,你爹回来了吗?”
栗崽摇头,伸着脖子看村口,“快回来了。”
今日,栗崽穿着小里衣,奶乎乎的,又问:“爹爹,爹他还要多久回来?”
小胖崽蹲在过廊上,托腮望着院门,期待他爹突然推门而进。
林清玖不知县学何时放学,只知道初一人会回来,但他今晚还是留了饭菜出来。
手里拿起灶房的油灯,说道:“崽崽,你该回房睡觉了,等明日醒来,你爹就回来了。”
“噢,好吧。”栗崽撑着腿站起,突然向林清玖伸手,声音颤抖道:“爹爹,脚上有好多蚂蚁在爬。”
林清玖忙把油灯放桌上,抱起他,想撩起栗崽裤子看,才碰都小肉腿,栗崽就囔起来,“啊,好多蚂蚁爬。”
林清玖把他小裤子脱下来看,也不见一只蚂蚁,才有些反应过来,许是蹲久了脚麻。
“爹爹给崽崽捏捏。”
张大壮把房里的油灯点了出来,“栗崽,回房里睡觉喽。”
“爷爷,腿上有蚂蚁爬。”栗崽靠在爹爹怀里,指着自己的小肉腿。
听了林清玖说怎一回事后,张大壮笑道:“脚麻啊,来,栗崽下来跳跳,很快就好。”
栗崽咬牙在原地蹦跳,张大壮看着他哈哈大笑。
“清哥儿,你也回房歇息吧,夜深了,今晚灏瑞估计不回来,别等了。”
“嗯。”
看着栗崽蹦跳地跟着师傅回房后,林清玖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望着满院的月光,反正进了房也睡不着,不如在这坐会儿。
约莫过去了一刻钟,林清玖打起哈欠,困倦地垂下眼,拿起油灯回房。
许灏瑞踏着月光疾步走在乡道上,沉静的凤眸露出笑意,最后忍不住奔跑起来。
咚咚咚——
刚碰到枕头,林清玖像是产生了幻听,有人敲门?
他凝神仔细听。
“清哥儿,我回来了。”
林清玖猛地坐起,披上外衣,点起油灯。
许灏瑞等了一阵,没听到动静,正要准备爬院墙,里面传来了林清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