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锦铭走运刚到村头,就遇到了一辆要到镇上去的牛车。
到了镇上,已经酉时,他去买了两坛好酒,打包了一只烧鸭和一些下酒菜。
下雨天,食客少,酒楼没多少人,钱掌便提前回去,心事重重地撑着油纸伞走在街上,他在镇上买一处院子,已经住了好几年。
远远地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个鬼鬼祟祟的人,穿着蓑衣也不像是在避雨,他现下也不想着心事,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想吼人。
良锦铭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清人笑脸相迎,“钱掌柜,你可算回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个食盒,一手提着两坛酒,“再不回来,我买的酒菜可就要凉了。”
钱掌柜刚提起的气势泄了下来,无奈道:“我不是说了,不要与我走近,你咋还来?”
良锦铭催促道:“莫说这么多,快开门进去,我知你是怕贺东家发现你我走得近,但咱们现下站在门前说活,可显眼着呢。”
“放心吧,我小心着呢,就连站在你家门口也背向着道路。”
可不,鬼鬼祟祟的,他都认不出来,以为是不怀好意之人。
钱掌柜叹气,拍了拍自家大门,喊:“胡娘,我回来了,快与我开门。”
“来啦。”院里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声。
是钱掌柜媳妇,三十来岁,良锦铭喊了声嫂子,在给聚宝楼当算账先生时,他来过几回。
“哎,锦铭也过来了啊,许久不见。”胡娘笑道。
“先进去吧。”钱掌柜让良锦铭先进去,关门时,朝外看了看。
外厅里,良锦铭给钱掌柜倒了杯酒,“哎,钱掌柜,你能不能别一副苦样,我担保不会被贺东家发现的,我小心得紧。”
钱掌柜叹息道:“所以你过来是为何?”
“请你喝酒啊,来。”
良锦铭举杯与他相碰。
钱掌柜一口气干完,不禁又叹了一声,良锦铭也察觉他怀有心事,关切道:“钱掌柜可是有啥心事?”
钱掌柜自己又倒了一杯酒,闷头喝起。
良锦铭试探道:“难不成是酒楼出了事?”
钱掌柜像是受了刺激,反应极大,“没有!”
过了会儿,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大,强笑道:“怎么会呢,酒楼好的很。”
良锦铭都看在眼里,笑道:“我自然知道不会,有钱掌柜你在,酒楼能有什么事,我虽与贺东家不和,但是绝不会牵连旁人。”
“来,咱许久不曾一起喝酒了,今儿好好喝喝。”
良锦铭像是单纯是来找他喝酒的,不谈其他事,渐渐地,钱掌柜放下防备。
酒过三巡,良锦铭似不经意道:“我最近听到一个消息……”
话说一半,他拿起酒杯喝酒,钱掌柜等了等也不见他接着说,便开口问:“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嗯?”良锦铭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什么?”
钱掌柜不得不重复,“你刚说最近听到了一道消息,是什么消息?”
“噢,我听说…朝廷下令…说什么要查酒楼,好像是,嗝,说京城出了什么事,导致许多食客中毒,唔,还有什么来着……”
他像是对了酒般,说得断断续续,想不起来似的,拿着酒杯,闭眼回想,“哦对,下令说发现使用米囊者,轻则入牢狱,重则斩首,知者不报同罪……”
良锦铭含含糊糊地说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米囊是什么?酒楼,食客中毒……根据这些字眼他大体能推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钱掌柜骇然,继而似想到了什么,心中大惊,颤抖着手把酒杯放下,推了推良锦铭,见人醉了,连忙喊来胡娘端上早备好的醒酒汤,给良锦铭喝下。
半晌后,良锦铭跌跌撞撞地与钱掌柜道别,“不用送,嗝,我自己能走,我夫郎怀了孕,我得回去,等孩子满月请你来喝酒哈。”
“你慢点。”
天色渐黑,钱掌柜站在门口,看着良锦铭除了走路有些歪,倒是还认得路,便转身回去,坐桌子旁坐了许久。
他是不知道,良锦铭一出了他家的巷子,急忙朝城门狂奔,气喘吁吁地追着已经行驶了一顿距离的牛车,大喊:“等等啊喂,还有人要上车呢!”
雨声削弱了他的声音,导致他追了很长一顿时间,赶车的大爷及车上的乘客才听到他将要沙哑的喊声,回头的回头,转头的转头,看清人后,牛车才停了下来。
良锦铭热泪盈眶如愿爬上了牛车。
钱家,直到胡娘端着热水过来,侍候他洗漱,钱掌柜才回过神。
次日早晨,看着饭桌上一家老小和和睦睦地用饭,面上洋溢的笑容,他怀着心事出了门,往酒楼去时,绕了路,到衙门外看了看是否有新告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