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上的男人拉开车门,撑伞走近夏斯弋。
巨大的黑色伞面盖过夏斯弋的头顶,替他遮住倾盆而下的大雨。
男人拔高声音:“孩子,下这么大雨没人接你吗?我送你一程吧!”
夏斯弋迎着光线抬起头说了什么,声音传到钟至这儿俨然听不到了,但显然,夏斯弋要和他走了。
男人抖了抖伞,新鲜的雨水立刻补充了伞面的空荡,折射回的光亮晃得钟至心口发空。
夏斯弋上了车,单薄的身影消失在瓢泼大雨之中。
雨水冲刷着钟至落在柏油马路上的影子,恍若下一秒就能将其彻底击散。
钟至蹒跚着倒进车里,不远处的车辆也启动前行。
目睹一切的陈婶往他身上又盖了件厚衣服:“现在该回了吧?”
夏斯弋大晚上坐上陌生人的车,钟至到底是不放心,他摇摇头:“跟上。”
陈婶自知拗不过他,只盼着这边早点完事,好送这祖宗回家。
直到目视那人送夏斯弋到了家,他才终于放下心来,请陈婶带他回家。
陈婶不解地皱起眉头:“都跟到家门口了也不去看看,他怎么会知道你今天顶着病还出来接他的情分?真是个傻孩子。”
钟至失力地仰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双眼,病痛回笼的热意快速笼至全身,他淡然道:“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他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
有人接就好,不是一个人就好,至于身边是不是他,都不重要。
【作者有话说】
这段与第13章 尾的内容是同一事件的两个视角,夏斯弋至今都以为,那个雨夜没人注意到他,没人在意他怎么回家。
第39章 差点成了我“女”朋友
疾风骤雨在身后追赶,夏斯弋和谢青随的步伐迅疾,来不及躲避地上成群结队出现的水坑,只能涉水而过。
漫长的奔走止步于宿舍门前的荫蔽,谢青随收回手中的伞,伞面积压的雨水一股脑地汇聚成股,洒在水泥地的坡台上。
他身上湿了大半,雨水顺着潮湿的发梢滑落,坠入阴湿的地面。
刚才在雨中,伞柄一直向他倾斜,谢青随被浇成这样,他有一半的责任。
夏斯弋歉疚道:“真是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谢青随摇头,抖落伞上的雨水:“举手之劳,况且是我非要拉着你的,让你淋到,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夏斯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青随瞥了眼依旧乌沉的天空:“我先回去了,挨了雨淋记得洗澡,防止感冒,希望我们下次还能不期而遇。”
说完,他转身离开。
“等等。”夏斯弋出声叫住他。
雨水顺着屋檐落在谢青随的掌边,滞住他的动作。
夏斯弋舔了舔嘴唇,犹豫道:“棠光这个人可能和他看上去的样子不一样,如果可以,请你尽量透过这些表象去了解他。”
他没有等谢青随再说什么,便背过风雨往楼梯走去。
出门前还在宿舍的钟至这会居然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虽说屋里还有个周默在,但也约等于没有,左右钟至去哪儿他也管不着,照顾好自己才是正事。
他拉开衣柜寻找干净的衣服,以免自己真的着凉生病。
衣服刚挑出来,身侧的寝室门打开。
钟至从门外走进来,一身冷寒的对流迎面扑来,裹挟着淡淡的潮湿。
夏斯弋理好手边的干衣服,关上柜门搭话道:“你出去了?”
钟至低眸看着他,潮气氤氲在他眸间,映衬出几分虚幻的落寞。
夏斯弋半开玩笑道:“真是怪了,别人都争先恐后往宿舍回,你倒好,一头往外面扎,不知道还以为你也有对象要去外面接呢。”
钟至错开他的视线,没说话。
夏斯弋隐隐觉得他不对劲,又不好开口问,干脆放下手里刚准备好的衣物,落座桌前:“看你浇得和落汤鸡似的,今天你先洗吧,我大发慈悲不和你抢了。”
钟至依旧保持沉默,半点和他斗嘴的苗头都没有,要不是知道钟至最近没追人,他大概会以为这家伙是失恋了。
片刻后,钟至冲他点了点头。
人好歹算是有了反应,夏斯弋也暗自松了口气。
入夜,宿舍的灯光陆续熄灭,将暗夜的耀眼还予星空。
夏斯弋关掉寝室灯,打开桌面的小台灯。
洗完澡后他就一直在修改之前的小论文。
几天前的财务课上,老师布置了一个几万字的小论文,要求单人或者双人协作完成,成绩作为平时分考评的一部分。
夏斯弋本准备独立完成,但当时坐在一旁的张酿热情地邀请他一起,他也不好拒绝,就应下了。
课后夏斯弋想和他商量分工,张酿以要去图书馆学习为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