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至不动声色地探出手臂,循着他后退的脚步搭在他身后的柜子边缘。
身体与玄关形成无可逃脱的空间,将夏斯弋困在门口。
钟至缓声:“这么担心和我独处一室吗?”
他故意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是担心自己像以前那样对我欲行不轨吗?”
他“大度”地扬起眉尾:“我都没关系的,不用等我搬进来,现在也可以。不满意的话,包试包退,如何?”
钟至勾起指尖,抬起那对他不止什么时候已经拆好重新组配的情侣杯子。
杯身在他的摇晃下轻磕出叮铃的脆响:“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对吧?”
夏斯弋的脑子在震荡。
试?试什么?
试着对他“行不轨之事”吗?
蛊惑抽丝剥茧地落入脑海,掀起的浪潮攻击着他的控制力,视线随着不受控的胡思乱想在钟至身上乱瞟。
就在这时,钟至噙着笑意退了半步,又拿着那对杯子在他的视野里晃了晃:“新买的杯子,不试试吗?想煮牛奶还是咖啡?”
车刹得他猝不及防。
夏斯弋耳后的红一秒攀上脸颊,恼羞成怒地甩手离开:“什么都不喝!”
他还没走,钟至又锁住他的手腕:“准备回屋了?”
腕骨上的摩挲轻缓:“今晚床还冷吗?想再邀请我换个房间睡吗?”
又来!!!
夏斯弋抓起新买的抱枕,忿忿地朝钟至脸上丢去:“自己睡去吧!”
隔着门板那头,一声明晰的轻笑缓缓传来。
夏斯弋举起拳头,即将碰到门板的手迟滞地放了下去。
不对劲,真的不太对劲。
他羞恼下头,觉察出了些许异常。
印象里,这样撩拨又止的事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好像每一次,钟至都看似步步紧逼,实则有意识地避开更进一步的接触。
夏斯弋不清楚自己迟钝的情丝感知到的是否有偏差,纠结地攥紧了手。
门外,钟至摆放东西的声响嘈杂,也扰乱着他的心绪。
是他想多了吗?
门缝里传进的声音渐止。
夏斯弋闷闷地坐在窗边,始终没有睡意。
他看了眼表,时间已经很晚了,钟至应该是睡下了。
他走出房门,在客房门前唤了声:“钟至?”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与暗夜交缠的月色予他回应。
夏斯弋不太放心,又在门口试探地叫了声,“钟至,你睡了吗?”
依旧无人回应。
这下他可以放心去阳台给棠光打电话了。
棠光一向是夜猫子,这个时间大概率还没睡。果然,通话才拨出去半分钟,那边就接了。
开关门的声响轻悄悄的,是棠光在出宿舍。
当脚步声停下,稍有沙哑的嗓音伴随而来,棠光问:“咋了?”
夏斯弋有些郁闷,话音也闷闷的:“我想着钟至要过生日了,想着和你商量一下我的想法,看看这么过生日行不行。”
这话题听得棠光一脑袋问号:“啊?你认真的?他是明天就过生日了吗?值得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聊生日企划?”
夏斯弋舔了舔唇,他的确不是为了这个半夜叨扰棠光的。
毕竟生日还有时间策划,真正惹他失眠的,是钟至似有若无的“躲避”。
这种猜测他没办法问钟至,只好捞个半夜也“睡不着”的人一起聊聊。
他犹豫地吐出自己那点愚钝的感知,冷寂的月光包裹在他身上,应和着此夜的落寞。
夏斯弋打开阳台的半扇窗,任傍晚的寒露迎面打来:“我看网上很多人说,这种情况是不够喜欢,你说,他是不是也没那么喜欢我?”
他的话直接逗笑了棠光:“我要笑死了,大哥,你怀疑他不行也不能怀疑他对你的心思啊,你到底怎么想的?”
夏斯弋不悦蹙眉:“挂了。”
“哎——”棠光连忙叫住夏斯弋,“我半夜从温暖的宿舍走出来接你电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别说挂就挂啊。”
夏斯弋移开了即将落在挂断键上的手。
棠光憋笑道:“跟网友学习恋爱,这和在网上看病有什么区别?”
夏斯弋的反驳掷地有声:“那怎么了?我当时就是靠网上的分析才确定了我喜欢钟至,说得不也挺对。”
他扭过身子,钟至的身形意外撞入视野,到嘴边的话猝而消失。
隔着阳台拉合的透明玻璃窗,钟至的视线循着月光锁在他身上。
钟至是什么时候来的,听没听到他说话,又听到了多少?
夏斯弋全都一无所知。
时间在两人间静止,成秒地记录着他的忐忑。
突然间,一只手搭上横推的玻璃门板,推拉的声响在寂静中划开一道不可忽视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