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斯弋的头埋得极低,视野低到影响视野范围,可他只能嘴硬:“能。”
“哦。”钟至的嗓音沉在狭小的隔间里,清晰地压在夏斯弋的耳畔,“所以,现在能告诉我,昨晚你觉得我想要什么了吗?”
夏斯弋悔恼地握紧拳头。
钟至的言语逻辑前后不沾,根本就是在钓鱼,只要自己答了,就无法继续装聋作哑,陷入了只能回答的尴尬境地。
正无计可施时,他抬起手掌,手背刚好抵在花洒的开关上。
细密的水流顺畅地从头顶滑下来,钟至眼疾手快地捞了他一下,水流还是打湿了他的发丝和衣衫。
与此同时,夏斯弋也发现了,这喷头完全没有半点坏的意思。
他气急败坏地转头,在余光撞到钟至裸露的胸膛时顿时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身子一晃又撞到了玻璃门上。
两次的撞击像是商量好的,都选在了同一位置,致使他痛感倍增。
钟至越过他的身形关掉开关,强行把人转了过来。
“睁眼。”钟至如是说,“再不睁眼我亲你了。”
夏斯弋立时掀起眼皮,生怕事情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况。
动作快到把钟至都气笑了。
视野里,钟至围着一条浴巾,正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衣服、穿了,花洒、没坏,一切都是钟至的圈套。
他恼火地提起一口气:“你骗我?”
钟至柔和地轻笑:“都说了让你看看,是你一直不肯听,我有什么办法?”
夏斯弋一时不知道回怼些什么,视线从他的上身悄然偏移。
钟至抬手摸了摸他磕碰的头,微凉的金属尾缀扫过脸颊,带着与整间浴室都不同的清凉:“疼不疼啊?”
温柔的语气好似最佳良方,缓解着他的疼痛感。
夏斯弋摇摇头,发间滞留的水珠滑落,加深了他肩膀衣物的湿度。
钟至揉了揉他半湿的头发:“正好洗个澡,动作快点的话,还来得及回去上课,时间来不及时我会提醒你的。”
他抽出夏斯弋兜里的手机,主动退出浴室隔间,把手机放置在外面的洗手台上,缓悠悠道:“虽然还是没有结果,但那个我问了两遍你都没给我答案的问题,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我随时恭候。”
“对了,还有一句。”他收回手,侧身看向只用余光瞟向他的夏斯弋,“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喝醉之后的样子,一副任我宰割的模样,超可爱。”
浴室的房门开合,浓郁的水汽跟随他的离开散了大半。
夏斯弋羞耻地捂住脸颊,连手带脸地一并撞到了玻璃门上。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洗澡给予了他最为温和的缓冲时间。
吹头发的间隙,夏斯弋端起了被钟至放在一旁的手机。
一排消息通知里,棠光占了半屏。
最近的两条是问他和钟至还来不来上课,要不要帮他们打掩护,并附上了一个窃笑的表情。
夏斯弋随手回了句不用,不出半分钟棠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关掉正在工作状态的吹风机,棠光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响起。
“还真起来了?钟至不太行啊。”
“什么意思?”夏斯弋完全没懂。
“钟至昨天一连发了两条朋友圈,这么反常的兴奋,还和我装傻?”
夏斯弋愣住了。
印象里,钟至是不太爱发朋友圈的,一个月都不见得发两条。
他把和棠光的通话切换为扩音模式,翻看起钟至的朋友圈来。
时间标为昨天的两条朋友圈整齐地挂着,缩略图更显眼的那条优先抓住了他的眼球。
那束他送的花倚在钟至怀里,一道清澈的阳光压下来,正好透过花束打在钟至的肩膀上,配文写着:「阳光落在了我的肩头。」
看起来相当正常的一条朋友圈。
棠光还在电话那头嘟囔地感慨着,夏斯弋则不受影响地继续翻看。
第二条配文只写了「罪证」两个字,说得不明所以,连下面的图也是乌漆嘛黑,点开也看不清拍的是什么。
棠光的解说及时到位:“尤其是第二条,我把亮度调高才发现了端倪。”
夏斯弋跟着他的说法调节了屏幕亮度,照片上,他紧紧拉着钟至手腕挽留的动作袒露无疑。再回头看「罪证」两字,骤然顿悟了钟至的意图。
“都约等于发床照了,还说什么你——”
空旷的浴室回荡着棠光的嗓音,在多次反弹后叠加得更为清晰,他慌乱地截断通话,物理打断了棠光接下来的话。
他拿起手机抵在心口,悄咪咪地打开浴室门,从缝隙向外探看。
好在,钟至不在门外。
可夏斯弋俨然已经没心思继续吹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