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叠的手掌落下共同的力道,沉重的闷响声自邮筒扩散。
弧状的金属门向外环移,各种驳杂而陈旧的信封得以重见天日。
天色向晚,回津松的最后一趟车已经出发。
他们只得带着这些无人处理的信封,在这个城市留宿。
去酒店的路上,夏斯弋都在翻阅这些信件,注意力始终集中。
钟至帮他登记过后,便带着他离开前台,踏入酒店的电梯直达房间。
房内空荡的大床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场地,夏斯弋隔着床尾巾铺好信件,以方便他寻找。
钟至坐在他身边一起帮忙,直到,他从钟至递来的信件里发现了一封与众不同的信封——这是一封手写信。
夏斯弋缓缓抽出内里的信纸,陈年的笔迹散着独特的墨香。
一封来自五年前的感谢信呈现眼前,显然来自当年几人的其中一人。
内里言辞恳切,陈旧的笔锋里流露出的真挚感染力极强。
对方在信里说,很感谢他们的无偿捐赠,如果长大后她有余力的话,也会尽可能帮助其他人,延续这份善意。
夏斯弋逐字逐句地阅读着,指节无声息地开始发颤。
信尾,她写道:「祝您和您的家人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夏斯弋静默地闭上双眼。
他的指间摩擦信纸,轻微的细响在房间里清晰得扎耳。
房间里很静,夏斯弋只感觉到身侧的床铺微微下陷,而后落入了拥抱。
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感由内而生,随着温暖的血液扩散蔓延。
夏斯弋依旧闭着眼,他低语:“你早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对吗?”
钟至温和一笑,声音听着像在哄小孩:“是吗?我这么神通广大的?”
夏斯弋低嗤,搭在他背后的手抚上背脊,意图加深这份安慰。
轻柔的触碰带起酥麻的触感,夏斯弋猛地睁开双眼。
他脱开钟至的拥抱从床边弹起,如同只预知到危险降临,奓起全身毛刺的刺猬,瞪着眼珠望着钟至。
酒店、大床、拥抱、孤男寡男。
这些元素杂糅在一起,“轰”地在夏斯弋脑中炸开。
他不自然地后退两步,清了清嗓:“那个……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们是假恋爱,应该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钟至缄默,只是双手后撑着支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夏斯弋无端生出一种被野兽锁定的凝视感,脚不听使唤地又向后挪了半步:“比如刚才,就不太合适。协议是你亲手写的,写了什么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你喜欢男生,多少还是要注意一点,你说……是吧?”
钟至眼眸轻动,自床边移步起身。
他向着夏斯弋靠近,一步一颔首道:“既然你今天说起这个,那不如我们清算一下?”
夏斯弋不明白:“清算什么?”
钟至靠近的脚步不停:“清算一下从我搬进你宿舍以来,你总是趁梦游对我上下其手、动手动脚的这笔账。”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梦游,他简直被这个说法气笑了:“我梦游?我动手动脚?我还对你干什么了?”
钟至实话实说:“还亲了我。”
他一向寡淡的眼神里浮起不怀好意的光点,指尖沿着身体自上到下指了个遍:“你都亲过。”
钟至又向前逼进半步。
身后的空间无可褫夺,夏斯弋的腰身被迫抵在电视柜上。
屋内,“咚”地一声闷响落在两人身后。
他俯身,眸光直勾勾地钉在夏斯弋身上,道:“现在该我讨回来了吧?”
第53章 不想对我负责吗?
酒店里的空气闷窒,钟至的气息密不透风地笼下来,极有压迫感地向下收拢,捕捉着夏斯弋每一秒的呼吸。
唇瓣的距离在钟至的下俯间不断缩近,即将突破危险界限。
夏斯弋惊慌地错开近在咫尺的呼吸,本能地想要逃离。
偏偏这时,钟至敛去了周身外溢的攻击力,神色委屈地后撤几步,坐回了洁白的床铺边缘。
直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垂直的顶光盖在钟至的睫毛上,带来少许无辜感:“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男生。你一次次趁夜撩拨我,我真的很难不有想法。”
“什么?!我……”
夏斯弋向来最受不了软刀子,他能和钟至不停歇地争执个三天三夜,独独在面对旁人的示弱时毫无办法。
他尽力维持着镇定,搭在电视柜边沿的手死死地向内扣紧,几乎要嵌入木板之中:“我、我不可能梦游的,你、你少胡说八道。”
钟至也不急着反驳,只是继续用眼尾微垂的眸子盯着他:“夏夏,你一向聪明,真的不仔细想想再反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