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年捡起名片递给沈桂舟,下一秒,沈桂舟拿起笔把名片上的联系方式划掉,然后把名片撕得稀碎,似乎还打算往张佑年头上丢,看了云易一眼,丢进垃圾桶。
云易内心不由得想鼓掌。耍酒疯耍得这么有素质,沈桂舟是第一个。
扔完纸屑,沈桂舟连再见都不愿说一句,起身就往楼梯口走,只是步伐有些浮浮沉沉,仿佛酒精终于彻底上脸,下一秒就倒头就睡了一般。
张佑年:“你喝醉了,去医院看看喉咙。”
沈桂舟没停,依旧歪歪扭扭朝前走。
张佑年蹙起眉头,上前拽住沈桂舟,迫使他转过半个身子:“别倔了,这样难受的只有你自己——”
话到一半突然滞住,沈桂舟的呼吸有些急促,微弓着腰,大口喘气,很不对劲。
张佑年揽住准备往旁边倒的沈桂舟,在他身上找药:“药呢?今天吃了吗?是不是又没准时吃?”
摸半天摸不着,反倒被沈桂舟一把推开,张嘴好像想说什么,脸色突然皱成一团,捂着喉咙靠在墙角,不住咳嗽。
“云易,温水!”
“知道知道,我去倒。”
这回似乎咳得很重,沈桂舟跟察觉不到喉咙痛似的,腰越来越弯,直至整个人都蹲了下去,还在用力咳。
张佑年慌张:“你别用力咳,酒精麻痹了你才没觉得疼,别用力。”
沈桂舟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哭又笑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有,最后咳着,也要扯着气声对他说话:“装什么假惺惺,你应该说‘咳死你算了’。”
张佑年:“……瞎说什么。”
沈桂舟:“这不是你说过的话吗!”沈桂舟推开他,又咳了起来。
张佑年:“……对不起。”
沈桂舟:“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屁话?”
咳嗽声越来越重,张佑年顺着沈桂舟的背,让他别说话了。
云易的温水还没倒来,沈桂舟猛地咳了一下,似乎咳到胃痉挛,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待他缓缓拿开手时,手掌心摊着血。
张佑年瞬间抓过他的手腕,愣愣地看着他手掌心的血。
沈桂舟咳笑了,对张佑年说:“如你所愿,我要把自己咳死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张佑年捞起沈桂舟就往酒吧后面走,他的车停在那里。似乎刚刚咳嗽费了太多力气,沈桂舟没挣扎,任他拉着,坐上副驾驶位,系上安全带。
张佑年开动汽车,用车载蓝牙连上手机,拨给医院医生,手抚上方向盘,后知后觉一阵刺痛,不止是手心的,还有腹部。
应该是又出血了,张佑年低头看了一眼,血没渗过衬衫,应该还好,等送沈桂舟去医院,他再去处理处理。
沈桂舟好像也注意到了,眼眸从他的腹部掌心掠过,偶尔轻咳几下,拧眉阖眼,又想起什么似的,重新睁开眼睛划拉出文字转语音打字:“要不然我们一起死了算了。”
听得张佑年心一悸,文字转语音的声音他很熟悉,冷冷淡淡的,是沈时疏的声音。
“什么?”他哑然。
“前面有一条海滨长廊,有个楼梯口,冲下去正下方往下是石堆,没有人,很合适。”声音很冷,内容更冷。
张佑年:“你在想什么。”
沈桂舟没再讲话,沉默的汽车内,时不时响起他压抑的咳嗽声,还有张佑年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接近沈桂舟口中说的那个楼梯口时,沈桂舟突然朝他伸手,欲抢夺方向盘。
张佑年连忙打双闪急停,但还是被沈桂舟转了小幅度方向盘,整辆车失控般往路边撞去,撞到路边缘猛停下来。
他后怕地急喘着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桂舟,后者一脸淡漠地靠在车窗上,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做。
“这样会死的你知道吗?”张佑年说。
沈桂舟不可置否。
张佑年:“和我一起死,你男朋友怎么办。”
沈桂舟:“什么男朋友。”
张佑年:“纪忱。”
沈桂舟斜睨了他一眼,似乎觉得很好笑:“看看脑科去吧。”
张佑年:“你不是沈时疏吗。”
沈桂舟:“有病。”沈桂舟推门就要下车,张佑年伸手抵着门,不让沈桂舟走。
张佑年:“不是你让沈桂舟去找纪忱的吗?你不是沈桂舟。”他真的在眼前人身上看见了沈时疏的影子。
沈桂舟:“沈时疏才不会让我去死。你还真是乐忠于在我身上找另一个人。”
张佑年:“……”
沈桂舟继续打字:“就算我是沈时疏,我和谁关系好,和谁交往,关你屁事。”
张佑年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话。
汽车应该被撞凹了一角,还打着双闪,时不时有热心的人停车来敲门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