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从王婉手心滑落,在地上碰撞出沉重的闷响,王婉狮子大开口,“十万。”
“我给不了那么多。”他光是活着就很艰难了,房子都是大藤帮他租的,存款都没这么多。
王婉眼神睥睨,嫌弃地开口:“你有多少。”
沈桂舟举起食指和中指,遮遮掩掩地朝王婉比了个“二”。
“两万也行。”
“是两千。”沈桂舟打字。
“我上个月和你拿的也是两千。”王婉不满。
沈桂舟默然良久,手足无措地怔在原地。
光是拿给王婉两千,就几近吞掉他整个月的生活费了,他又怎么可能拿出更多来。
“蚊子腿也是腿,”王婉努努嘴,拿出付款码,“扫吧。”
假哭一场拿到两千块,说亏不亏,但王婉觉得不赚,她敷衍着将收款信息在沈桂舟跟前一晃,猛地踢了脚边上的石头,一插口袋,嘀嘀咕咕走了。
沈桂舟看着手机里所剩无几的存款,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往外吐。
两千块买份安宁,破财消灾了。
–
沈桂舟推开叮当作响的花店门时,阿雅正满脸歉意地和顾客道着歉。
“抱歉啊姐,让你等这么久,下回来也给你打折,慢走啊姐。”
送走顾客,阿雅狠狠地甩了沈桂舟一记眼刀,撸起袖子,怒气冲冲地大步流星走到沈桂舟跟前。
“你知不知道有多吓人啊,我打了你二十几个电话,全都是无人接听,差点就报警了。”
沈桂舟自知理亏,见阿雅抬手,敛声屏息地闭上了眼。
可阿雅的那记杀伤力极强的手刀并没有落到他头上,沈桂舟茫然着睁眼,手心传来一阵暖意。
阿雅正心疼地握着他受伤的手。
“这是怎么了,伤成这样,你等等,我找找医药箱。”
阿雅踩着拖鞋钻进隔间,一顿胡乱翻找,抱着医药箱溜出来,将沈桂舟拉到花店窗台边,按在实木样凳子上。
“来,手。”阿雅朝沈桂舟伸出手,沈桂舟眼睫微垂,将手藏到身后,像触底的弹簧一样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我很脏。”他比划。
“哪里脏了?”
“我身上有味道。”
阿雅深吸了口大气,朝沈桂舟甩出食指,“别动。”
沈桂舟顿在原地,一脸惊恐。
阿雅伸手把沈桂舟拽了过来,重新按在凳子上,“什么脏不脏臭不臭的,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
手掌心被阿雅轻柔地过了遍水,阿雅还拿着手不停在他的手边扇动着,鼓嘴吹气,沈桂舟看着嘴鼓得像河豚似的阿雅,不由得眉眼弯弯,傻笑了两声。
“还笑还笑,不痛是吧。”阿雅嘴上说得难听,手上擦拭的动作小心到了极致,生怕沾到伤口。
“不痛。”沈桂舟比划,这下手刀落下来了。
阿雅没好气地嗔道:“还比划,我在帮你处理啊沈……桂舟。”话间,阿雅将沈桂舟的手按紧,另一只手在医药箱里翻着,翻半天也找不出来酒精或碘伏。
“没药了,前两天刚收拾掉两瓶过期的。”阿雅扶额,松开沈桂舟的手,给大藤拨了电话,“喂,记得带点酒精或者碘伏回来。”
声音没有起伏,仿佛给机器人下达命令一般。
沈桂舟失笑。
阿雅还在生大藤的气。
花店门上的风铃又响了起来,大藤拿着一袋子东西推开了门,委屈巴巴地嘟着嘴,“阿雅,我都没来得及讲话你就把电话挂了。”
阿雅看都不看他一眼,顾着从医药箱里翻找出纱布来,沉声指示,“去超市买碘伏回来。”
“买回来了。”大藤将一袋子东西放到桌上,抹了抹额头的汗,“前几天看到你把那两瓶过期的丢掉了,就知道你还没买。”
“这你倒是记得很清楚。”阿雅挖苦道。
大藤朝沈桂舟投来求助的眼神,沈桂舟手被阿雅按着上药,实在没法和大藤打手语,只好挤着眼角给大藤使了使眼色。
大藤喉结上下滚动,踌躇着开了口。
“我也不是不记得给你买礼物,只是……”
“嘶……咳咳咳。”
手掌心的皮都已经翻起来了,碘伏一抹,沈桂舟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引得喉咙一阵咳嗽,盖住了大藤说一半的话。
阿雅注意力压根不在大藤身上,手忙脚乱地给沈桂舟手掌心吹气扇风,担忧地问他:“还疼吗?”
沈桂舟瞄着阿雅身后一脸欲哭无泪的大藤,局促地摇了摇头。
还是大藤的心更疼。
拖拖拉拉上完药缠完纱布,阿雅瞟了大藤一眼,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开口。
“咳咳,”大藤清了清嗓子,“其实,我不是忘记前几天是情人节,只是快递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