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你不会喜欢我吧?”不知道过去多久,梁译川还是问道。
何言眨了眨眼睛,快速地说:“嗯。”
梁译川快要晕倒。
然后,他的鼻涕流出来了。
“哎哟我靠。”梁译川吸了吸鼻子,满脸通红地推开何言去找纸巾。
何言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我是不是不能这样……时机也太不对了,你还生着病,这样感觉像是趁虚而入。”
梁译川想,什么趁虚而入……他根本不虚……不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事。”梁译川说,“是我自己问的。”
何言说:“明天周六,我再来看你。”
梁译川擦了擦鼻子,回过头说:“你去那个学长的家?”
“我去汉庭……”何言含含糊糊地说。
“哦,汉庭啊……”梁译川还是晕晕乎乎的。
“那我先走……”何言提起梁译川家里的垃圾,梁译川想着要去给他开门,叮当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在两人中间跑酷,两人都低头不看对方,小猫喵喵叫了一会儿,场面一时非常混乱。
何言突然笑起来,对梁译川说:“你别忙了,快去睡觉,明天醒来我带你去吃饭。”
“……行。”梁译川舌头打结,也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公寓的大门一关,梁译川整个人的电量耗尽,径直走到床边,然后深吸一口气,扑到床上不动了。
梁译川忘记那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睡觉的时候甚至拖鞋还悬在脚上,他偶尔的翻身才让拖鞋落下。
梦境非常混乱,仿佛又回到几个月前的清明节,他在上海的公寓里睡觉,何言打电话来约他一起吃饭……穿正装的何言,他第一次见……
梁译川第二天醒来,感冒的症状基本消失,起来囫囵吞枣地吃了最后两粒药巩固一下。然而,何言打来的电话里却莫名地咳嗽起来,梁译川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真是何言跟他在接力感冒。
那是一个如梦似幻的周末,梁译川带了药去酒店找何言,何言睡在白色的酒店大床上,看起来非常可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大老远地跑来上海生病。
“传染,看来肯定也是公司里的人传染给我的。”梁译川坐在何言的床边说。
何言的头发乱了,散落下来的碎发让他看起来跟平时比多了一份脆弱感,他说:“也有可能是累着了。”
“你忙吗?”梁译川随口问。
何言笑了笑,说:“还行。”
梁译川给他打湿了毛巾,过来给他擦擦脸,再擦擦手。这里的外卖几乎都是何言没吃过的,打开外卖软件像是老鼠掉进大米缸,何言点了很多吃的,梁译川也就在这里陪他一起吃饭。
“我感觉这样还挺好的。”何言吃着吃着,忽然说。
“什么?”
“就像这样的周六周日,去一个新地方,住一间酒店,点外卖,感觉特别放松。”
“住酒店有这种功效?”
“还可以。”
昨晚的那句话像是再次沉入了水底。
——何言,你不会喜欢我吧?
——嗯。
水面之上永远被各种繁杂的事分散注意力,一个人提出了问题,一个人做出回答,然后沉没,沉没到两人都看不见的地方。
梁译川没有继续去问,何言没有继续说,但他们的身体、眼神、笑容都还在继续无法控制地表达一切,梁译川还能闻到何言身上一点点好闻的味道,何言说可能是汉庭酒店的沐浴露比较和他心意。
接着是下一周,何言给叮当买了玩具。南京的烤鸭要现买才好吃,他就坐高铁人肉带过来,让梁译川在公寓里用微波炉稍微热一热。
再下一周,何言说上海的一个展览他买了早鸟票,那些浮夸的宣传语不外乎都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展出”、“错过一次就要等几年”……可梁译川知道这是个“陷阱”,还是跟何言一起去看,然后两人毫不意外地被淹没在一群光顾着拍照打卡的人群里。
“我去看看明信片。”梁译川拉着何言去文创区。
何言对这些明信片没什么兴趣,看了看四周和梁译川商量着说:“我去那边买杯咖啡,你选好了过来。”
“嗯。”梁译川低头认真挑选。
买明信片是梁译川的一个习惯,去到不同城市的时候他喜欢去逛博物馆,而几乎每个博物馆的文创区都有明信片。梁译川收集起来,从来不会真的去使用。
他去排队结账,不远处的另一边何言也在排队买咖啡。何言今天穿了一件很松弛很有设计感的灰色宽松衬衫,袖口微微卷上去,露出一段线条十分好看的手腕。
梁译川朝他看过去,何言也瞬间感受了什么,远远地,两人视线短暂相接,何言对他笑了起来。梁译川赶紧转过头去付钱,离开人群的时候,何言随意地靠在某根圆柱旁,手里还给他托着一杯没喝过的拿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