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电脑多少钱?”陈悦好奇地问道。
“那可贵了呢,比联想贵。”店员的口气让人感觉苹果电脑是金子打造的。
陈悦算了算自己每月的开销。她讨厌贫穷。店员见陈悦犹豫不决的样子,承诺送陈悦一副耳机。陈悦咬咬牙,买下了第一台笔记本电脑。
她意识到自己家里没有装宽带网络。店员提醒她可以去电信网点买网卡,她小心翼翼地抱着昂贵的笔记电脑,走到了电信网点,买了网卡。
她凑齐了需要的设备。
不用出门演出的晚上,她在家里练歌。期间,别的酒吧老板请她去做长期的驻唱,她考虑良久,拒绝了。没有前途的工作,她想。
她在自己会唱的歌曲里面选了几首最熟练的。反反复复地唱,反反复复地录,反反复复地改。她上网一搜索,发现不少人都买了专业的录音设备和音乐软件。她下载了一个免费版的,功能不是很多,凑合着用。
她折腾了许久,才录出了第一首让自己满意的翻唱歌曲。她发誓,等她赚到钱,一定要升级自己的设备。她把这首歌传到了自己的主页上。她做好准备,一开始可能没什么人关注,她必须不断努力,等待着量变产生质变的那一刻。她陆陆续续了上传了二十首歌曲。
她的主页始终没什么人关注。每一首歌只有零星几个赞。有四五个网友经常给她的歌点赞,留言夸她很有潜力。这些陌生网友的支持给了她坚持下去的动力。好歹有四五个粉丝呢。
陈奶奶支持她“玩”音乐。陈悦无意间听到奶奶和小区的另一位老人聊天。她告诉对方,自己的孙女有了稳定的工作,每个月给她钱孝敬她,空了就“玩玩”音乐,小日子过得很不错。对方很羡慕她,谈到自己的孙子大学毕业了不肯出去工作,每天在家里打游戏。
有那么一瞬间,陈悦是为自己感到骄傲的。
鉴于她收到了不止一位网友的建议,要求她别抠抠搜搜的,花钱买好一点的设备,陈悦咬咬牙,从银行卡取出了一笔钱用以升级设备。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她在论坛上找到了不少音乐爱好者宝贵的建议。她的经费有限,没有办法选太贵的牌子,专挑有“性价比”的设备。她喜欢“性价比”这三个字,完美掩饰了她的贫穷。她买了一套专业麦克风、独立声卡和监听耳机。她在家试着录了一首完整的歌,音效大有提升,她很满意。
同时,她开始自己作曲和写歌。
她联系了秦嘉铭。陈悦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秦嘉铭,在她迷茫的时候,她羞于告诉他人自己的困境,担心被认为这是一种无能的体现。
秦嘉铭现在在一位知名音乐制作人的手下学习。这是对外包装的一种说法,他做很多打杂的事情,一部分和自己的专业没有关系。他不介意,只要他有学习的机会和成长的空间,这份工作就有利用价值。
秦嘉铭和陈悦见了一面。
陈悦没有向秦嘉铭坦白自己真正的意图。她习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人,不会被别人另眼相看,不会被别人说三道四。她所有的梦想,更不敢告诉别人。害怕失败,害怕嘲笑。
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现状,高中毕业以后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业余时间想尝试着作曲写词。
秦嘉铭希望陈悦把音乐当做主业,他了解陈悦的家境,他没有劝她。
他认为陈悦有巨大的潜力,无论如何,他愿意给陈悦一些建议和帮助。他送给了陈悦厚厚一堆关于作词、作曲和音乐制作的书籍,上面留存着他在音乐学院学习时的笔记。这些书对他而言,没什么用了,他舍不得扔掉,一直不知道怎么处理。他相信自己给它们找了一个好归宿。
陈悦有很多故事想要写成歌。她给了自己很长的一段时间,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压抑的,阳光的,积极的,颓废的。
她创作的时候,时不时会想起夏予谦。如果没有夏予谦,她可能没有钱学习吉他,遑论学习专业的乐理知识。她的很多灵感都与夏予谦有关,无处不在地存在于她的回忆之中。
她沉浸在音乐创造中,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她随意地给一些人发信息问好,断断续续地聊几句,再自然地结束对话。
她“玩”音乐,为了赚钱,为了喜欢。
她选了一首纪念她和陈宇洁友谊的歌曲给秦嘉铭鉴赏。那些与夏予谦有关的歌曲,那些抑郁、孤独的情绪,被她整理好,放进了书桌抽屉里。这些是她私密的回忆,是她至今没有放下的心结,不敢也不愿触碰。
秦嘉铭没有提出任何建议。陈悦自谦地表示,她的文笔不好,写不出优秀作文,请秦嘉铭多多指教。秦嘉铭看着她发给自己的歌词,一个字改不出,她的曲谱,秦嘉铭亦是一个字不想动。她的歌里透着一股纯粹和流动的灵气。他更愿意给陈悦自由发展的空间,而非用自己理解的条条框框束缚她的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