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装模作样地皱了皱眉,委实是对这位施大侠的怪病感到十分惋惜,只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个脓疱遍布的脸上瞧出这么多名堂来的,且这词听起来委实熟悉的紧。
“可是我却不知道施老爷是为何被这恶鬼给缠了上,是以我昨晚夜观星象,瞧见血月当空,荧惑光芒大盛,隐隐有红光乍现。
又观得拨云见日,斗柄东指,是以断定这异象定出于东方之位,而施家山庄正处襄州东南之位,且山庄中正东之位恰恰正在施老爷的府中,”
这一番神医巧变神算子的戏码倒被他玩的不亦乐乎,施严敬原本脸上全然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可是眼瞅着商陆越说越说玄乎,他就算面上还是不肯妥协,但心里却已然是信了几分。
“是以我一刻都不敢耽误,今日一大早便应天兆来到了施老爷的房中,不成想还真被我给找到了,这害施老爷害病的恶鬼正是附在此件衣裳上,”
商陆将那衣袍往前一推,吓得身边众人小声惊呼出声,他自己倒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大伙别怕,别怕,这恶鬼此时已经不在这衣裳上了,”
“你能不能别老说话一惊一乍的!能不能赶紧把话讲清楚,我爹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施严敬站的老远,扯着嗓子开口道。
“施公子别急,正说道了,”
商陆点了点头,收起了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那恶鬼附着在施老爷身上,我趁其阴气衰弱,以真力将其逼出,与这恶鬼大战三百回合,又点住其周身十八穴道,这恶鬼僵持不下,这才认输,承认他便是害施老爷的凶手,”
商陆微微一叹,又道,
“这恶鬼原是饿死在官道上的饿殍,胃口奇大无比,常附富甲商贾之身,遍尝山珍海味。
而此回他正是在施老爷回襄州的路上,观那施府的马车奇大无比,料定那轿中之人必定非富即贵,这才缠上了施老爷。
起先他只是附着于衣物之上,但施府家大业大,他受膳食供养,阴气大增,如今这才得以附着活人之身。
可是他毕竟是阴气之体,是以与施老爷体内的阳气相冲,这才显于周身之外脓疮之症,敢问施公子,你瞧着施老爷如今的样子是不是很像那很久没有吃饭,马上就要饿死的人一样?”
“呃……”
施严敬原本听的胆战心惊,如今商陆猛地一发问,他更是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依神医之见,弘文这怪病应该如何医治?”
老太太替她儿子解了围,商陆倒也不强人所难,原本探向前的身子便又站了直,他一转头,对上老太太那副愁云满面的脸色,
“这办法好说,这俗话说得好,恶鬼还得法师收,公道还得佛祖评,这等惊天动地,惊世骇俗,伸张正义之大事,自然要请的世外高人来做。”
商陆悠哉悠哉地在台前走过几步,一步一句,这话越说越不着调,也不知是他哪听来的俗语,直唬得众人一愣一愣。
这番也不知道是“听书”的人真傻,还是他这故事编的太好了些,一个小小神医,又是观星,又是驱鬼,如今又讲起佛法来,云烟瑾躲在石林后头,竟越发猜不明白他的心思来。
昨日商陆只说是要去碧云寺,却并未提及如何去,何时去,如何脱身,她几次三番询问,他都只是守口如瓶,只说是让云烟瑾丑时的时候将他送到施弘文的屋子里去,说是什么“山人自有妙计”,且让她在外面等着便好,如今看来,不过又是些坑蒙拐骗的法子。
“那,那这世外高人如今身在何处啊?”
何晓莲声带惊恐地开了口,她未嫁之前是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嫁了人以后更是与夫君举案齐眉的贤良淑德之妇,往上倒上倒下八百年她也没听过这么骇人的“鬼故事”。
如今她家里存着个“千年恶鬼”,不知哪一日便会害到了她身上来,如今听得商陆说有高人相助,自是急不可耐,连着规矩都忘了。
“夫人别急,这高人想来你也熟悉,”
商陆微微一笑,那小破包袱不知是何时已被他收到了衣袖当中,
“世间修道者千万,得道者却寥寥无几,此恶鬼法力深不可测,这高人法力若不能胜他千万,恐也要祸及自身,是以,这高人必得是碧云寺中的山云大师不可。”
商陆兜兜转转了这么大一圈,这才说道了重点。
“可,可,可是山云大师已经死了啊……”
何晓莲吓得口不择言,甚至一时之间连这“死”字都冒出来了。
“倒也不尽然,那高僧成佛脱离肉体凡胎自然不是人,因而对上那本就不是人的恶鬼,本就旗鼓相当,至于是人是鬼,是佛是仙,如何斗法,如何收服,如此便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看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