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径听见她喊自己“哥哥”,骨头都起疙瘩。
“你叫我什么?”“没事……”姜春惭不好意思。
“哆哆……?”姜春惭看它迟迟没反应,再叫了一次。
方南径余光一撇,制止她:“我觉得不用再问了。”
“为什么?”姜春惭不解,扭头的一瞬她也明白了。
一只白猫呆呆坐在他们几米处,不善的表情说明了她很愤怒。
姜春惭看着她微微鼓起的肚子理清一切,“哆哆不愿意走,是因为有家室了……”
“那我们就别拆散他们了吧。”方南径放弃想法。
“也对。”姜春惭闭眼,努力让自己接受现实。
“那这只可爱的猫是……?”方南径把目光移回,疑惑地问道,“它怎么还缠着绷带。”
姜春惭看方南径着急地蹲下,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她嘴唇不禁干涩,眉头皱起。
“……”
她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方南径好一阵没有说话。
姜春惭有了那种自己都觉得害怕的想法,现在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有个提议,”方南径的声音在她耳边震荡,“我来出钱,给它治病。”
姜春惭说不出话,脸上一滴眼泪滴落:“要十一万……不行的。”
她这么说,也是在打消自己和他一样的想法。
“十一万啊……这么多。”方南径先是震惊,再是思考。
“没事,我有办法。”方南径试着安慰她。
姜春惭眼眸的水荡漾:“什么……?”
“这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办好的。”方南径打包票。
姜春惭得到宽慰,从昨天晚上压在她胸中的石头终于坠落。
“好,”她把笼子的提手交给他,“麻烦你了。”
方南径只是笑,姜春惭觉得还是太难了。“真的可以吗?”
方南径再次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可以,信我。”
直到自己回家,方南径才知道刚才自己的底气有多可笑。
李婉容看着笼子里的猫,纳闷:“哪来的?”
方南径略显局促,这是他第一次这种神态和李婉容说话:“捡到的。”
“那你要干嘛?”李婉容通过笼子,用手挠了挠猫的头。
“救它。”方南径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李婉容以为自己听错了,缩回手:“干嘛?”
“花钱救它。”方南径重复道,眼神直直落在她身上。
“哪来的钱?你有钱,还是我有钱,你以为家里的钱大风刮来的?”李婉容把头别过去,她就说怎么可能这么反常,果然是没安好心。
方南径垂头,几根稍长的头发抵在他额头上,他在盘算她同意的可能性。
“……多少?”李婉容果然软下心来,“治病要多少?”
“十一万。”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什么?”李婉容站起来,“你从哪里捡的猫啊?受这么重的伤,该不会你干的吧!”
“不是我,”他立刻否认,“它被人虐待了,骨头全碎了,胃出血,活不久。”
“那干嘛还救?”李婉容质问道,“要是没治好,十一万怎么办?”
“……”方南径站在沙发的一侧,黑色的瞳孔收缩,随即放松。
“当年你放弃我爸的手术治疗,也是这么想的?”他低落极了,身边阴影遍布。
李婉容奇怪他的反常,“为什么我每次和你说事情,你都要回到你爸身上?”
但她马上喉咙一阵哽咽,闭口不说了。
方南径同样沉默,他的头陷进黑暗里,神色看不清。
“因为你从来不告诉我事情经过。”方南径重新抬起头,他的眼睛里汇满泪水。
李婉蓉瞥眼一看,闭眼吸气:“我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事情会改变吗?你爸就会回来了,就算我后悔又怎么样?家里没钱啊!如果你爸回来的代价是家里死掉另外一个人,那我宁愿别回来。”
方南径不理解:“为什么?”
“你太小了,你不明白。”李婉蓉转头。
“我不想听了,反正你也不会说实话,”方南径拿起笼子,“我算是知道了,你只是不想治而已。”
李婉容看着他,嘴唇紧闭,眼中却很想解释,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方南径等不下去了:“就不该问你。”
“灿灿,”方南径看着眼前颤抖的猫,手里的手机拨通了姜春惭的电话,“对不起,猫,我也治不了。”
“……”她那边久久失言,好久才传来喘息声,“哎……”
“只有半天了……”姜春惭抱着自己,心中无限愧疚。
“对不起,我帮不到它。”方南径挠了挠猫的头,眼神中折射了难过。
“我也帮不到它……”她夹带着哭腔,“……现在它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