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你家啊……”
听了这话,原本还醉醺醺的虞笙看着孟雪时,她猛地瞪大眼睛,大声反驳:“这里不是我家,这里是雪时家。”
或许是虞笙的话过于直白,让许曼多少有些下不来台,刚才因虞笙的话而产生的愧疚感,瞬间就被眼前的气闷所替代了。
孟雪时却不管这些,他自顾自地从虞笙的包里翻出她家的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就在我房间睡,我去你家睡,行了吗?”
虞笙仔细地看了眼孟雪时手里的钥匙,看到钥匙扣上的小鱼挂坠,确认了是自己的钥匙之后,终于点头,随即她又特地嘱咐:“你喝酒了,不许骑车!”
小醉猫还记得这些。
孟雪时笑着揉了揉她因酒意而微微泛红的脸:“知道了,我打车去。”
见他这么说,虞笙这才放下心地在孟雪时的房间住了下来。待两人离开后,她抱着抱枕坐在床上,再次仔细地打量着这间房。有那么一瞬间,不知是不是酒精带来的迷离感,望着眼前的房间,孟雪时睡过的床,用过的浴室,空气里他独有的冷杉气息,虞笙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飘飘然地满是不真实感。
等车的过程中,孟雪时和在院子里独酌的张京柏打了个照面,他心情似乎不太好,正一个人对着酒瓶灌着闷酒。
孟雪时没打算和他搭话,张京柏却率先说道:“对虞笙好一点,她好像吃了很多苦……”
这话说得着实离谱,孟雪时瞬间就笑了,他扭头望向一脸失意的张京柏:“你又在这里装什么情圣啊?你当时为什么和虞笙在一起,你我心知肚明,现在做出一副惋惜后悔的模样给谁看啊?少在那自我感动了,也别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让人看了恶心。”
“你……”张京柏下意识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可驳辩,“总之,你对她好一点,她现在也是我的妹妹了……”
孟雪时挑眉嘲讽:“那真可惜,都只能是你妹妹。”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推门走了出去。
他走后,院子里瞬间又冷清了下来,张京柏盯着手里几乎空了酒瓶,颓丧地靠坐在墙边。正如孟雪时所言,他对虞笙感到愧疚,可只是愧疚吗?更多的还是被抛弃感吧。在他想要回头去弥补虞笙的时候,却发现她根本不需要自己。
银心也不需要自己,现在的雪时也不需要自己……
他抬眸望向天空,醉意笼罩之下,他看月亮都有两个重影。是了,就跟他一样,永远活在错位感带来的愧疚中。在雪时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在溺爱许银心,在应该和虞笙好好交往的时候,他依旧在溺爱许银心。可到头来,这三个人却都不需要他了,他的愧疚就只能是愧疚,独独让他无法释怀。
楼上孟雪时的房间里,虞笙睡了一会之后,突然被窗外的烟火声吵醒。醒来后觉得有些口干,便摸索着下楼去喝水。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客厅里有人在说话,她依稀能辨别出是张京柏和许曼的声音。
张京柏显然是喝多了,他瘫坐在沙发上,有些失态,许曼因白天的事有些烦心,干脆也陪着张京柏喝了起来。
“笙笙是不知酒量深浅,多尝了几杯才醉了,你又是为什么?也没人灌你酒,自己一个人就喝成这样。”
张京柏支起身子,抱着头坐在一片阴影里:“我就是后悔……我去看过笙笙家,那个环境……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好后悔……”
许曼闻言叹了口气,反过来安慰他:“笙笙也没怪你,她现在和雪时挺好的。”
“我知道她没怪我,但我还是后悔,我怎么能把她当成——”话音戛然而止,哪怕张京柏此时醉着,他也知道后面的话不能随意地说出口。
许曼见他话未说完刚想追问,却反被张京柏抓着问了一个问题,还是虞笙最想知道的那个。
“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早点去接她回来?银心是你的女儿,难道笙笙就不是吗?你离开家的时候,她也才六岁不是吗?六岁……六岁的雪时甚至连鞋带还都不怎么会系,你怎么就忍心?!”
“我——”或是酒精的作用,又或是此时面对的人早已喝得烂醉,加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灯光晦暗,总之,在这个夜晚,面对张京柏的指责,许曼终于将她心底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我太怕回去那个地方了,那时候,只要提起荣兴里,我甚至都会不可抑制地发抖,你爸也是因为这样才可怜我,才又跟我有了联络,所以那时候的我,是无法回去带走笙笙的。”
“那后来呢?后来你嫁进来之后,情况明明有所好转,你为什么连看都不去看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