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京柏看了弟弟一眼,犹豫着是不是该在此时站出来两方劝一劝,却听虞笙率先说道。
“叔叔,我想您又搞错了,是我主动追求的雪时,如果您觉得这种行为是‘不要脸’,那不要脸的人应该是我,和雪时没有关系。”
话音落地,一边垂头坐着的孟雪时心跳突然漏了一片,他没抬头,只是双手握拳,捏紧了手下的沙发盖毯。
虞笙的话掷地有声,不仅张京柏愣住了,就连许曼和张成益也都一脸惊讶地望着她。他们没有想到,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虞笙,此时却能像一块盾牌一样挡在孟雪时身前。
没有管诸人的反应,虞笙直视张成益的双眼:“或许您会觉得我刚和京柏分手就和雪时交往的行为有点草率,但我和雪时是真心相爱的,作为过来人,我相信叔叔您能体谅我们的,是吗?”
真爱,多么好的词汇,多么高洁的借口,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一番话说得张成益哑口无言,他甚至恍然间觉得十几年前那支名为“真爱”的回旋镖在今天又射向了自己。
恍然无声之间,他看了看一脸坦荡的虞笙,又看了眼坐在虞笙身后看似面无表情但嘴角却偷偷上扬的小儿子,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顺着虞笙给出的台阶说道:“算了,你们孩子们的感情生活我们也不便过问,你们自己开心就好。”
虞笙顺势应下:“谢谢叔叔体谅。”然后又“一脸感激”地倒了一杯咖啡亲手递给张成益。
张成益接过咖啡,脸色却似如鲠在喉,但无论如何,这事就算这么翻篇了。
张成益哼了两声后便端着咖啡上楼回书房,临走时还瞪了他的大儿子一样,似乎是在责怪他连自己的女朋友都看不住,而他昔日雍容闲雅的大儿子,此时就像是一只落败了的公鸡,垂丧着头,一副毫无生气的落魄样,不知是为失去了虞笙而感到气馁,还是为刚才错失了为弟弟说话的机会而后悔。
罢了,张成益摇了摇头,京柏都没说什么,他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走后,楼下客厅又恢复了平静。许曼见事情落幕,嚷嚷着“哎哟我忘了关火”又跑回到厨房,许银心也再度专注于打游戏。
孟雪时一言不发地拉过虞笙的手,却在她掌心里摸到一阵湿热。刚刚勇敢站出来维护他的姑娘,却偷偷出了一手的汗。
心底顿时软成一片,孟雪时牵起这只看着比自己小了许多的手,温柔地在掌心印下一吻。
斜对面一声未吭的张京柏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眼神晦暗不明。
天色逐渐昏沉,许曼终于再次从厨房里出来,指挥着保姆将一道道精致菜肴摆上了餐桌。保姆是个和善的人,看见虞笙之后还和她打了招呼:“上次到家里来说是来找京柏,却不曾想是雪时的女朋友啊。不过雪时都读大学了,确实该交女朋友了。”
虞笙闻言,笑着应下的同时,心却沉了下去。
很显然,家里的保姆并不知道她其实是许曼的另一个女儿,连保姆都不知道,更别提其他亲友外人了。
下意识,虞笙向许曼投去一个眼神,而后者并未觉察到,而是在亲昵地帮张成益倒酒。
“今天过节,允许你小小地喝一杯,这可是你馋了好久的山参酒。”
张成益似是被许曼哄高兴了,端着小酒盅闻了闻:“泡了这么久,你终于肯拿出来给我尝尝了。”
在许曼的招呼下,大家陆续落座,六人座的餐桌,张成益和张京柏分坐首尾,许曼和许银心坐一边,虞笙和孟雪时坐一边。既然对外她是以孟雪时的女朋友来的,自然也要将这一点贯彻到底。
许曼在这个家里向来爱张罗,碰杯之后就不停地给各人布菜,还一面介绍:“这个猪脚汤,我让阿姨炖了一下午,你们小姑娘要多喝点,补充胶原蛋白。”随即又给张成益舀了一勺他爱吃的芥末虾球,末了又扭头跟张京柏说:“京柏,你喜欢吃的肚丝,哎哟还好今天阿姨去得早,不然就买不到了。”
说完她在餐桌上看了一圈,也没想出什么菜是孟雪时喜欢吃的,只尴尬了不到半秒,许曼转而夹了一筷子凉拌肚丝放到虞笙的碗里:“这家是老字号,肚丝是他们家的招牌,笙笙你也尝尝。”
然而这些肚丝刚落入虞笙碗里不到三秒,就统统被孟雪时夹到了自己碗里,许曼正诧异着,便听他说道:“她不吃内脏。”
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许曼还未收回的筷子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她一个做妈的,竟然不知道女儿的喜好。同样尴尬的还有张京柏,他和虞笙好歹也算交往了几个月,但也不知道虞笙饮食上的喜好,每次出去吃饭,大多按着他的口味点菜,他便只当虞笙的口味大众化一些,也未曾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