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顿时臊得一阵红一阵白。
“啊,”苏莉垂下视线掩饰错乱,“我想起来了,刚才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清楚褚红云意识到没有,但话题不能继续了。
“谢谢她的夸奖。”
就此打住吧。苏莉默念。
褚红云见她反应微澜,仍然继续:“她叫褚湘,哦刚才说过了。之所坐学校的车来,是因为驾驶技术烂,不敢开山道。”
苏莉不答,也不点头,更不反应。
褚红云又道:“不过今天已经回去了。”
“…哦。”
“说起来,你昨天也是没反应过来?”
“……”苏莉攥了攥手心,心里顿时想了一百万个能够搪塞的借口,硬着头皮淡定,“你们…长得不太像,所以我不太能联系到一块。刚好因为身体问题就有点混乱。”
“这样啊,”褚红云司空见惯,“我长得像奶奶,褚湘长得像妈妈。”
还是第一次听到她提这些人,但苏莉一点不想多问,只祈祷这个环节赶紧过去。话语流窜间,两人走到了大路的转弯处。
两条直线交错包围的空间里,满目连绵相衔的金黄梯田,稻浪在还未褪去的晨雾里翻滚,视线的远端,是正在升起的太阳。
这样疏朗的晴日,在山高水苑里是极难见的。
“好漂亮。”
苏莉下意识赞叹,走向路的另一边。视野变得更开阔。九点半的太阳耀眼而不刺目,光辉洒于大地,柔软灿烂。
褚红云走到苏莉身边,点头:“给我拍个照吧。”
苏莉摸摸兜里的手机,后知后觉反应没电了,正要开口,看见褚红云拉着了一个路人,把手机交给他。
一分钟后,在晨曦和金黄梯田的见证下,苏莉被路人邀请着,完成了人生中和褚红云的第二张合影。
没有挽手,没有接触,五公分的距离体面又拘谨,连带褚红云那份特有的自在也不自在。
路人拍完就走了,一共五张连拍,只有眨眼的区别。
虽是合照,却写满了端庄,像两杆笔直的路障。
苏莉看完强忍赧意。
“嗯,风景确实不错。”
只能这么夸了。
十分钟后,酒店门口,说明来意。事情得到解决。
但前台处,两个人都没动。苏莉不想回房,褚红云等她的动向。但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没由来地弥漫开一丝尴尬。
就差大眼瞪小眼之际,前台人员工整地说:“客人放心,贵重物品不会遗失,我们这儿有监控。”
“……”
挪了几步脚。
仍是褚红云率先:“你不回去吗?”
苏莉摸摸鼻子:“手机在这,回去了没什么事做。”
褚红云托着下巴,提出一议:“不如去喝茶?”
“喝茶?”
“山高水苑的美人娇还不错,它——味道还可以。”
想介绍一段,但说太多似乎要露出破绽,只能聊无所谓地,像随口一提那样。
褚红云浅浅微笑:“去吗?”
随口一提。
“…好啊。”
礼貌回应。
/
山高水苑的憩亭里,除了茗茶还有轶事。室内茶馆耍牌解闷的满了,室外就有扎起闲堆,天高海阔吹嘘的。
一盅茶足够两人喝,但没站脚地。今日的晴朗似乎十分舒心,夏末初秋的避暑胜地,竟让人格外厚待太阳。
苏莉和褚红云勉强找了个能坐的地方。取一个小凳当作茶几。
没坐多久,周围立了许多人。
一问,才知道原来隔壁的茶亭坐着个爱讲故事的老翁,口条清晰,节奏明快,抑扬顿挫。总爱在早午之间讲些趣事,听得人也越来越多。一方小亭纳不下,只好外延,延到了苏莉的位置。
苏莉没法,只能往旁挪。到最后,两个人都嵌进人堆似的,左右扎腰。
这还不是最恼的。最恼的是,她和褚红云挨太近了。
苏莉不想沾生人,只有往身边凑,直到臂膀都和褚红云紧挨着,她才惊觉着往外挪。但哪里还有空间?剩个束手钤脚的姿态。
视线不敢朝身边看,只攻击不识趣的听客——没人在意这方小天地。
右肩持续紧挨着,几乎快麻掉,气血也跟着上涌,脸好像一阵一阵在散热。
太闷了。太挤了。太难受了。苏莉一遍遍找怨词,头也跟着转,脖子歪成直角。
要被这接触折磨坏了。
“咳咳咳咳咳。”
身边突然传来很急促的几声咳嗽。
“怎么了?呛到了?”
苏莉忙拧过身,去拍褚红云的背。
褚红云摆摆手,很是艰难的模样,又一边咳得更厉害,更大声,气壮到惊动周围的钉子,他们开始往后退。
苏莉忽地明悟七分,调整面目,十分担忧。
“怎么回事,肺结核还没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