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长时间?”霍根用掌心托着那枚戒指,摩挲半天之后,在上面轻轻烙下一吻,温柔又虔诚,那是乔伊斯从未看到过的神情。
“全速行驶的话,二十分钟吧。”乔伊斯啧啧两声,拍了拍旁边的药剂罐子:“这是你的命根子。”
绿色的波浪起起落落,打着旋平静下来。
“它不是,它才是。”霍根手捧戒指,纠正道。
“你说是就是吧,”乔伊斯又翻了个白眼,实在看不了这一人一铁环的深情对白,无法和谈恋爱的狗继续呼吸同一片空气的他转头离开,决定用星空的银幕洗刷他身上恋爱的酸臭味。
“我说的话从来都算数,我会找到你,带你回家,再等等我。”霍根将素戒牢牢地摁在无名指上,对着栀子花的暗纹宣誓道。
……
铁笼里的空间着实狭小,一股焦糊的烤肉味从不知名的角落里传出。
衣衫褴褛的军雌就被锁在了这样一个不足一立方米的笼子里,低矮的高度让他只能弓着身子,紧紧蜷缩着腿,才能尽量不触碰笼子自带的电网。
‘咳,咳咳咳。’
军雌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醒着。血沫和小肉块从喉咙里、鼻孔里涌出,胃壁死死绞着,恶心感席卷了脑海,侵袭了所有意识。
“63号,送上台吧……咦……怎么没洗洗,这么脏怎么卖啊。”总管是一只矮小的雌虫,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营养跟不上,才造成了如今的体态。他捂着嘴揭开笼子上罩着的破布,用手扇了扇风。
“只有盐水,怕他撑不住……就没用……”
“甭管甭管,拿过来用上,那些老爷们就喜欢这样的,快点啊,很快就到他上台了。”
“来了来了”
‘哗啦——’
冰凉的水被浇在了笼子上,伤口火辣辣的疼痛直接唤醒了军雌的神魂。
漂浮的物体一会变胖,一会变瘦,收缩又伸长……颠倒的视野里只剩下贴近皮肤的铁栏杆还算是清楚的。
军雌猛地睁开了双眼,勉强操纵着粘腻的手掌伸进胸口的衣兜里摸索。
花梗仍然硬挺,花瓣薄却纹理分明,它们没有丝毫损坏,安安稳稳地呆在衣兜里。
军雌不太明显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欣慰,像是喜悦,却无意碰到了外面的铁质笼壁。
‘滋啦啦,’高压电网迅速被启动,军雌的半边身子都麻了,泛着钝钝的麻痒,磨着唯一紧绷的神经。
“一只雌虫,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若是没有某位老爷选中你,你就会被继续降价卖掉,下场更惨,到了这里,还高贵什么?”总管重新将破布给笼子盖上,用铁钩将它拖上传送带。
哐噔哐噔——
斜行的传送带时走时停,在重力和惯性的影响下,军雌的背部时不时地触碰铁笼子,引发一连串的带电火花。
军雌紧紧闭上眼,他的手出自于本能紧紧地护住胸口,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甚至连哼哼唧唧的气音都没有。
西瑞尔非常感谢刚才那一盆凉盐水,这让自己的神智得以保持清醒,他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笼子、电网、总管……拍卖,只有奴隶市场会有这样的拍卖会……奴隶市场又在……在荒星……战场在南部战区,离那里最近的荒星是……B—6。’
‘事情可能已经闹大了……身处荒星,信息传递并不怎么方便,所以他们现在还没有发现我是西瑞尔。’
他的喉结滚动,干裂的嘴唇表明已经很久没有沾水了,但常年的行军历程让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状态。
‘忍一忍就好了。’他想。‘林凛、参谋长、卡佩……’一张张脸掠过军雌的脑海,他紧紧咬住了下嘴唇,自己在心里默念,‘想想怎么逃出去。’
……
“H阁下,请随我来顶楼包厢。”随侍弯着腰替身后的来客撩开镀金的帘子。
这间拍卖会所不小,有十层楼高。有随侍穿梭其中,引导不同价位的来客分区就坐,最下层的大堂里,密集的虫群摩肩接踵,都是以最便宜的入场价过来凑热闹的。越上一层,身价自然也就越高,墙壁上的花纹装饰以及配套的家具、瓷器花瓶也就越复杂、越讲究。
“还有多久?”这位H阁下坐都没坐,直接发话。
“10分钟左右,”随侍恭敬跪下,双腿并拢,拿起长绒布就要为他擦拭鞋尖上的尘土。
“你出去吧,”H阁下没让随侍继续服务自己,拒绝了他的示好。
“是,您有其他的事情叫我哦。”随侍向他抛了个媚眼,既不愿放过这个大主顾,也不想因为这个营造不好的形象。他的声线转了个弯,有点像公鸡被掐住了嗓子,尖细又沙哑,诡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