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柯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两人竟是相对无言。
阿芜安静吃饭,眼珠子却转呀转,不停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听他们说起褚瑶,不知怎的,她总有一种在听说书的感觉。
死而复生什么的,那不是戏文里才有的桥段吗?
近来知道的一切,实是有点超乎她的认知。
她先前做下人,一般也就是做些最末等的粗活,能听到的都是下人们口里传的后宅八卦,什么爷今天又去哪个姨娘屋里了,哪个小妾又争风吃醋摔盘子了……诸如此类。
像褚瑶那些个腥风血雨的事迹,她实在是有些想象无能。
印象里,贺公子是位脾气极为温和的人,待褚瑶似乎也很好,她到底为什么要毒死贺公子啊?不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么?
阿芜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她第一次见到褚瑶,还是在唐姐姐的生辰宴上,当时褚瑶很是好心地替她解了围,免了她一番尴尬,可是后面发生的种种,却是生生让那张温婉的脸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人变坏……好像就是一个不断突破底线、垂直坠落的过程。
想着想着,阿芜不禁打了个哆嗦。
太可怕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坏人真是恐怖如斯!
阿芜噌噌噌地挪着凳子往虞秋秋那边靠了去。
虞秋秋吃饭吃得好好的,肩膀却是忽地一重,侧首一看,竟是阿芜将头靠在了她肩上。
?????
“怎么了?”虞秋秋不明所以。
阿芜却朝她甜笑:“嫂嫂人美心善,阿芜喜欢贴着你。”
虞秋秋沉默了。
——“人美我承认,但是心善……”
虞秋秋看阿芜的眼神顷刻渐渐复杂了起来,这妞看人的眼光属实是不咋样。
——“不过,这倒是侧面说明了我人设立得还不错,可问题是……”
虞秋秋微微叹了口气。
——“这人设立再好有个屁用!狗男人不配合,黑化进度还不是遥遥无期?”
想起这个虞秋秋就心痛。
——“我多好的剧本啊,被狗男人强取豪夺虐身虐心,然后奋起反抗咔咔乱杀!这前半节当真是顺风顺水,偏偏就差那么临门一脚的时候狗男人给我掉了链子!”
虞秋秋夹了一块排骨,啃得是龇牙咧嘴,本想泄愤,但是——
——“该死!这排骨真好吃!”
虞秋秋正吭哧吭哧吃着,抬眼却看见褚晏在盯着她看。
???
“看我干嘛?”虞秋秋问。
褚晏定定看着她不说话,一直以来盘旋在他心头的问题,仿佛终于有了答案。
所以,他不是错在对虞秋秋不够好,而是错在对她太好,没让她虐身虐心?
褚晏太阳穴突突直跳,全身的血液也仿佛在蹭蹭蹭地往头上冲,他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要求!
关键是,沿着虞秋秋这逻辑,她对他性命不甚在乎的态度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说白了,不就是觉得他没价值了,索性让他自生自灭么?
想通的这一刹那,褚晏当真是如坠冰窖,明明是五月的天气,却是生生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来自深冬腊月的冷风。
褚晏咬牙。
看吧,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是这等下场!
褚晏一直不回答,虞秋秋也没闲着。
——“今日这厨子排骨做得属实不错。”
虞秋秋嚼啊嚼,视线落回盘中。
——“唔,还有最后一块!应该没有人跟我抢吧?”
褚晏听见,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夹起排骨就准备往虞秋秋碗里送。
虞秋秋眼睛一亮。
——“原来是要给我夹排骨啊,笑死,刚看他那样子,我还以为他要起义了呢。”
她捧着碗去接,笑眼弯弯。
然而,褚晏的筷子伸到一半,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忽然停住了,只见他一脸唾弃,紧接着就来了个大转弯,最后一块虞秋秋挚爱的排骨落到了周崇柯碗里。
周崇柯:!!!受宠若惊!
阿芜:???什么情况?
虞秋秋:……笑容消失。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褚晏。
——“好啊,刚才的感觉竟然不是错觉,狗男人这是真的要起义!”
虞秋秋看褚晏的眼神越发幽深了起来。
褚晏轻嗤了一声,无所畏惧。
他瞥开视线,面若冰霜地唤了人进来,吩咐道:“让厨房再上一份红烧排骨。”
虞秋秋:“……”
沉默。
还是沉默。
——“狗男人怒地怒了一下?”
虞秋秋收回视线,只觉莫名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