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风今日受到太多惊吓,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觉得可以接受了。
“见过良卿爹爹。”应如风叫道。
“小五?!”冥夜瞳孔地震,“圣令怎么在你手中?”
“我捡到的。”应如风也十分疑惑地问道,“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中原圣教的吗?怎么会跑到西域来呢?”
“中原圣教源起西域圣教,本是一家,我既是中原圣教教主,亦是西域圣教的大长老。”冥夜大步上前,揽过应如风的肩膀,“你和青阳打了半天,原来都是一家人,真是的。快到大殿来,爹爹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
“良卿爹爹,等等。”应如风推开他,转身跑向江淼,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江淼脸色惨白,找不出半点血色,额角向来狰狞的疤痕都淡了许多,变得了无生气。
应如风的心揪紧了,“江淼,你怎么样?”
江淼摇了摇头,示意她松手。
见他目光坚定,应如风犹疑地放开手。
江淼忽然从她肩上滑了下去,向前扑倒,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两条粗壮的胳膊无力地垂在身边,鲜血从嘴角汨汨流出。
“小主人,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应如风慌忙跪到他身旁,“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你可以亲我一次吗?”他挣扎着抬起胳膊,擦去唇边的血,然而血越擦越多,根本擦不干净。他苦笑一声,“太脏了,还是算了吧。”
“江淼,你是故意的吧。我亲了,你就必须好起来。”
应如风的舌尖漫过腥甜,她像是在喝一杯天下最苦的毒药一般,眼泪簌簌地滑落,冲淡了江淼唇边的血痕。
“小主人哭了,可我心里却很高兴。对不起,我总是以下犯上,让你生气。”江淼努力扯了扯嘴角。
他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暗卫,一个不该有感情的角色,被他弄出越来越多的表情和心思。临近告别,还想笑给她看,妄想她以后想起他时都是他笑的样子。
应如风双手抱着他的肩,骂道:“笨蛋,要不是我故意纵容,你怎么会有机会?江淼,我求你了,别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了,快点好起来。没你谁来保护我?”
“小主人越来越厉害了,会有很多很多人保护你的。”江淼的声音越来越弱,双眼无力地合上,整个人重重地朝她倒了过来。
应如风抱住江淼,手探上他的胸口。曾经弹性十足的胸肌变得绵软,里头像是空了一般,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死了?
这个想法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她的心脏,痛到无法呼吸。
从小护着她长大,聪明狡猾,无所不能的江淼,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去呢?
“别吓我,快醒过来。”应如风拍了拍他的脸。
江淼的脸颊依然温热,却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应如风放声大哭。此刻她不恨任何人,只恨自己弱小无能。
如果当初她能少去几次勾栏,少听几次曲子,少玩几个小郎,每天多练一会武功,多学一些兵法,多玩一些权术,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了。
“呃,小五。”冥夜咳了一声,“你再哭下去,他就真死了。”
应如风抬起头,破涕为笑,“爹,你能救他?”
冥夜的武功是阴毒路子,伤了身体,不能生育,但他却十分渴望天伦之乐。每次看到其他宫卿儿女绕膝,他都会在心里狂性大发,恨不得把他们都宰了。
也就应如风会注意到他这个可怜的孤寡老人,陪他说说话,聊聊天,让他得到一丝安慰。
这一声爹把他叫得头脑发热,立即蹲下身拉起江淼的手,摁上他的脉搏,判断道:“他没有外伤,是过度透支以致内伤,暂时休克了。”
冥夜从怀中拿出一瓶丹药,取出一颗往江淼口中塞去。
“义父,这可是你救命的药。”霍青阳忍不住阻拦道。
冥夜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药不就是用来救人的。人没了,留着药有屁用?”
等药丸从江淼喉间滑下去后,冥夜吩咐道:“青阳,你把他背回去,着人好生照顾着。”
霍青阳大多时候都没有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扭曲。打了半天仇没报,还得把仇人的侍卫背回去照顾。更可怕的是他以后恐怕还得喊仇人当教主。
应如风摸着江淼的胸口,又感受到了微弱的跳动。她浑身脱力地坐到地上,过了一会又扭头看了看蓝潇摔出去的方向。
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他大概趁机跑了吧?这么久了,终于让他找到真正的逃跑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