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区里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牧阳思考了三秒,把方恒背了起来。
方恒还有意识,只觉得没必要,“牧阳,牧阳。”
他脑子里想的是“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但实际上,他只能叫出牧阳的名字,除此之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恒,你怎么这么瘦。”一米八的个头,背起来这么轻松,牧阳顶着一脑门的汗往前走,一点都不觉得累。
等到了楼栋门口,牧阳满口袋找钥匙,才把方恒放下来。
方恒试着走了两步,走了一个四十五度的大斜线,又差点一脚踏空到矮阶上。牧阳一把拉住他,再也没敢松手。
一直到两个人进了家门,牧阳还是一手揽着他,一手关门,再一手揽着他,一手去开灯。
终于,牧阳一通折腾,把方恒倒在了床上。
牧阳给他打开了空调,拉上了窗帘,“行了,倒头睡吧,睡一觉起来酒就醒了。”
方恒却不肯睡。
他拽住了牧阳的衣角,挣扎着,非常艰难地想要坐起来。
“怎么了?”牧阳摸不着头脑,“难受吗?想吐吗?”
他拿了垃圾桶过来,方恒却推走了。
喝醉的感觉肯定不好受,牧阳挨着他坐下,给他摸了摸背。
坐了半天,方恒大概终于缓过来一点了,他又想要站起来,“我去洗澡……”
“洗澡?”牧阳大惊,“你站都站不稳,怎么洗澡。”
回头摔着了可不是闹着玩了。
“没事。”方恒一手抵着他的肩站起来,慢吞吞地往外走。
这么热的天,晚上又走了几公里的路,还在烧烤店里熏了不少烟味酒气——不洗澡,他实在是难受。
其实牧阳也是这种人。
不要说不洗澡睡觉了,就是晚上出门倒个垃圾回来,他都要再换一件干净衣服才会往床上坐。
他太能理解方恒了,立刻就想着要帮忙,“你先坐下,我去给你拿衣服。”
他一溜烟跑去阳台,把方恒的换洗衣服收回来,放在洗手间的衣架上。
醉酒的人肯定不能一个人洗澡,他把方恒扶去洗手间,门一关,伸手去解他衬衣的扣子。
方恒扶着洗手台,直不起腰,甚至睁不开眼,但他知道牧阳在做什么,他试图推走牧阳的手。
他说,“……我自己可以。”
说是这么说,他抬手想甩开衬衣的袖子,却来回试了几回都做不到,最后还是牧阳帮他把衬衣扒下来的。
他没辙了,况且他想起来,牧阳根本没开窍呢,不会乱想什么的。
这么一转念,他索性就不挣扎了。
但牧阳此刻不是这么想的。
他看到了方恒精瘦的腰腹,看到他的皮肤几乎和米白的衬衣是一个颜色,还看到了他后腰的腰窝处纹了一只漂亮的蝴蝶。
本就是不太亲密的朋友,平时相处都隔了层拘谨,突然间将对方所有隐秘一览无遗——
他脑子里突然乱糟糟的,所以一声不吭,不说一句话。
他把淋蓬头取下来,在手掌心里试了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才把方恒拉过来。浴室门一关上,狭窄的空间就顷刻间热气腾腾。
淋浴间四周都是玻璃,扶起来手滑,他只好跟方恒说,“你扶好我,小心摔着。”
牧阳的本意是让方恒扶着他的肩,或是他的胳膊。
但方恒怕自己扶不稳,直接双手环住了牧阳的脖颈,他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往牧阳身上倒。
牧阳脑子“嗡”得一声,心脏发麻。
水汽打湿了方恒的头发。
他本来就喝了酒,又淋了热水,脸颊和脖颈泛出红色。
牧阳的视线微微下移,就能看见他密布着水珠的锁骨,和被水流冲刷得格外白皙的胸口。
这个时候的方恒,和平时不一样。
牧阳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词……
他好漂亮。
明明知道他是眉目幽深、五官立体的长相,此时此刻,牧阳却忍不住再三想到这个词。
他只用一只手拿着淋蓬头,悬在方恒的后颈处给他冲水,空着的另一只手悬在半空里,碰都不敢碰他。
太热了。
T恤和短裤都被水流打湿了,贴在皮肤上。
但牧阳清楚地知道,他在出汗,汗水跟热水一起从他的后背滚下,啪啪地滴落在瓷砖上。
啪嗒啪嗒,他的理智也跟断了线似得,跟着落进积水里。
水流声回荡在狭窄的四面,眼睛也被热气盖住了视野。
不能看,不能看。
他喉头发干,话都说不利索,“……可、可以了吗?”
“等一下。”方恒把头抵在了他肩上,微弓腰背,大概是想让水流再过一遍他的背部。
嘶……
牧阳呼吸发紧,心脏麻得微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