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眸色一深,许久答道:“端掉了端掉了,老师您身体重要,可就别瞎掺和了,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正经,好不好?”
谢寻听闻,略微放心下来,又垂下脑袋去,不理人了。他实在是没力气再管别的事情了。
他如今的精神这样萎靡,没看见学生后衣领上,沾染着的甜腻脂粉香。
南馆独有的脂粉香。
天下有钱又好色的男人不知凡几,为了满足色欲,真金白银又算得了甚么。萧启这个人,讨厌归讨厌,但他手底下的南馆,却当真是个能日进斗金的香饽饽。
日进斗金的地方又美人如云,萧璟舍不得端掉,只能阳奉阴违。
反正老师……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没有精力再管这些事的。
大夫说,老师因为受了很大的刺激,精神有些失常了。发病的时候痴痴傻傻的,不认得人;是暂时性的,但精神正常了,又有很严重的郁症,比痴傻症还严重。
痴傻时神智不清认不出人,但不会有生命危险;正常时虽能交流,但精神已经崩溃,会有自杀的念头,治愈的机会十分渺茫。
他这个样子,自然是再无法料理任何事了。也没办法盯着萧璟,在他耳边念叨来念叨去,萧璟无人管束,一开始或许还会因为老师生病而忧心焦急,然而等他尝过了放纵自由的甜头,便开始觉得,老师现在这个状态,真真是极好的。
他可以不用再因老师严厉而偷偷摸摸地放纵声色,可以想做甚么就做甚么,老师再也没本事管他了。
天底下,他是最尊贵的那个人。父亲,兄长,老师,死的死病的病。如今世界上,没有人敢再管束他了。
他的内心深处很想做一个好皇帝,但……
做好皇帝要勤勉,要克制欲望,要吃很多苦。萧璟少年心性,终究克制不住心中欲望。
敷衍处理完政务,他还是更喜欢去南馆,去品弦阁,倚红偎翠,与美人温存、缠绵。
各式各样的美人,只要他开口,不论美人在做甚么,凭萧璟的身份,都得立刻放下忙碌的事,来到他身边。
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不敢有一丁点违逆。
今日,他在南馆。
南馆红透了的妓子,名字叫云霜。
听说他虽然长得没有特别好看,但甚么样下流的花样都能玩,能让人开大眼。
据说,他就是一块柔软的面泥,任你怎么搓怎么捏都行,非常有意思。
萧璟玩腻了那些清冷口的,就想来些不一样的。
他倒要看看,所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究竟是个怎样的味道。
云霜领命来了。
伏地拜见萧璟,还未直起身来,就被萧璟踢皮球似的从房中踢到墙角。
末了,云霜踉踉跄跄爬起来,不喊一声疼,没有一丁点不愿的神色,只有满脸的谄媚,扭着身子朝他爬来:“爷~爷好狠的心~”
“奴家都疼死了~”云霜扭捏作态地,揉着心口,狗一般蹭着萧璟的小腿,又亲又舔。
“你好丑。”萧璟看清了他的脸,撇嘴,说。
“爷说话好让人伤心……”云霜双眉微蹙,难过半晌又轻轻一笑,道:“奴家虽丑,可本事不一般呐。”
“怎么不一般?”
云霜沉默片刻,笑:“爷来试试。”
萧璟在云霜身上果真大开了眼界,玩了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把戏,而云霜,平静地照单全收,事了,还温柔谢恩。
萧璟对他大有改观。
就是这人的容貌,实在不敢恭维。
若是有人完完全全长成他喜欢的清冷儒雅的样子,又能像云霜一样肯逆来顺受,满足他的恶劣癖好,那该多舒爽?
可世上有这样的人吗?
……
萧璟忽然眸光一深,他看了看手中散鞭和一地银斜的玩意儿,以及脚边颤抖着低声压抑着啜泣的云霜,有一个极度荒唐的想法浮上心头。
他握紧了拳头。
这些东西,萧璟命人通通收好,洗洗干净,带走。
老师倚在院中晒太阳。半睁着美丽的双眸,怔怔然望着墙边的牵牛花,不知在想甚么。
萧璟来到他身边,手里提着个布袋,手心因极度紧张而汗湿了。
“老师,”来到谢寻身边,萧璟乖乖蹲下,为他揉腿,试探性地开口,“老师今天感觉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很好?”
谢寻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萧璟又问了一遍,还摇了他好几下,他才漠然扭过头来,看着来人,眼神浑噩,不辩来人,甚至连简单的话都不会说了,张口,只得最简单的几个音节:“啊……啊?啊——萧……”
萧璟眸色一变,看向他,像大人对小孩儿那样,哄道:“萧甚么?老师,我是谁呀?萧,甚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