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气得握紧拳头,仗着崔情香的效果尚在,壮着胆子咬牙瞪回去:“笑话!诚王找人倒找到朕的寝宫来了,老师是您的爱人,他的去处朕如何得知?”
萧启问:“他没来给你授课?”
萧璟脸色中一闪而过一丝慌乱,被眼尖的萧启一眼捕捉。
萧璟撇过头去,半晌才低声回答:“早些时候有来,被我气走了。”
闻言,萧启看了看地上零落的官袍,又看了一眼床上与谢寻眉眼气质有几分相似的人,恍然明白过来,讽笑一声,道:“陛下真是个好学生,色胆包天,连自己的老师也敢妄图染指。”
“只是您这替身找得委实太差劲了一些,”萧启继续讥讽,“连您老师半根毫毛都比不上。难为您,这样也提得起兴趣。”
“滚——!!!”萧璟大怒,当即摔了零落在床上的玉革带,革带落地,白玉碎溅四处散开,萧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也不顾眼前人有多可怕,破口怒骂,“朕的私事与您有甚么关系!滚,滚,滚!!!”
萧启无谓地笑了笑,下一瞬又变了脸,欺身而上,捏住皇帝侄子的下颌,要钳碎般用力,阴沉沉警告,道:“陛下,请您记住了,你老师谢寻,是臣一个人的。”
“臣不管你怎么肖想,你敢碰他一根毫毛——”萧启的目光如一柄杀人利刃,直勾勾扎进皇帝的眼里,随即,拍了拍他的脸,恶毒地笑,“臣就送陛下下地狱,和您的死鬼父皇作伴。”
“不信的话,尽管试试。”萧启转身离去,提着地上装着白玉豆包的食盒,离开了这座暖香旖旎的琼楼玉宇。
萧璟气得发抖,瘫坐在龙床上,浑身都冷了。
殿外夜色更深,雨丝风片。
萧启撑起伞,重新踏进了重重冰冷的雨幕里。
既是被气跑了,那阿寻也许已经回到王府了,出入宫的路不同,他遇不上也属正常。
不懂事的皇帝闹这一出,阿寻看见了肯定又气又伤心,得快些回去,好好安抚一下阿寻才是。
萧启出了皇帝寝殿,轻车熟路地往出宫的方向去,夜风挟着雨,时不时卷起袍角,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出宫的路必经御花园,园中林木葱茏,下着雨,叶片间吸饱了水,只稍稍一碰便抖落下淅淅沥沥的水珠来,拂了萧启一身。
担心手中盛装白玉豆包的食盒淋雨,萧启将他往怀中抱得更紧了些。
快些穿过这片花园,步撵就在园门外等着他。
但,萧启却倏然停住了脚步。
阒静的夜色里,有隐隐的喘息声。
熟悉的喘息声。
循着声源侧看去,一座嶙峋的石山伫立在湖边。
石山很大一座,在夜色下像一只狰狞的庞然大物,它静静坐落在那里,明明一动不动,却扑面散发来压抑的气息。
萧启像是被柏油粘住了脚,听着耳边隐隐约约的难以忍耐的气声,想起了一些曾经的事。
不堪回首的事。
这座石山是人工雕镂的假山,洞口非常多,除却园林造景的用处之外,还是修来专供年纪小的龙子凤孙躲猫猫玩儿的。
幼时的萧启对这座假山,不可谓不熟悉。
只不过曾经,他是被玩的那个。
幼时的他在这座假山里,是怎样被先太子萧铭欺负侮辱,拳打脚踢的,他都历历在目。
萧铭牵着小谢寻的手,朝他扔石头,扔癞蛤蟆,借躲猫猫的名义,将他骗上山顶,然后一脚踹进寒冬腊月结了薄冰的湖里,取笑为乐。
一桩桩一件件耻辱仇恨的过往,如今想来,还是会恨得咬牙切齿。
他对这座石山印象太深太深,深刻到即便夜色障目,即便时过经年,还是能凭着记忆,循着声源,准确找到一处入口,匆忙跑了进去。
那喘息声分外明显了。
就近在面前。
洞口透进昏暗的月光,忽然,唯一一抹亮色被来人高达的身躯遮挡住了。
谢寻几乎魂飞魄散,猛地抬头,努力辨别出了来人的模样,旋即崩溃大喊:“哥——”
萧启手中的食盒与伞轰然落地,倒吸一口冷气扑了上去,将人抱入怀中:“阿寻——!”
慌乱摸索,手下,是一具半身凌乱的躯体。
“阿寻——怎么了?!啊?”萧启将他紧紧抱着,摸黑关切地摸索他的头脸,他的身子,向下游移,湿滑的大腿,有不合时宜的滚烫。
久经风月场的萧启很快反应过来此等症状,显然是中了情毒!
皇帝侄子寝宫里燃着的,不就是风月场中效用极强的情香么?!这种香南馆常点,连萧启都不大经受得住,何况一向洁身自好的谢寻呢?
“哥……哥哥……我好难受……”谢寻哭着将他抱了个满怀,哭腔从颤抖的口中流泄,与之一同流出的,还有克制不住的口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