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碧嬉笑着拍拍屁股转回来,牵上姚天保衣袖道:“苦瓜哪里好使……死东西不是?好爹爹您行行好,让珠儿解解馋罢~珠儿浑身的本事,难道还奈何不了那几个外邦人?您瞅瞅锦画相公这张臭脸,一幅死了爹的模样,能伺候得动里头那几位爷?还得是珠儿才行啊~”
被他损得一文不值的锦画默默站在原地,放在平时他哪里能等他说完第一句话,早就和他撕起来了,现下却一言不发。珠碧的话虽难听,但锦画明了,他是在帮他挡这一劫。
而此番话正戳中了姚天保的担忧。
也罢,与其让高傲的锦画羊入虎口,倒不如让珠碧这面破鼓万人去捶。调教了他这么多年,忍痛能力绝非一般人能比,他又惯会哄男人开心。
姚天保叹了一声:“可那伙人点了名让锦画伺候的,或许就是看上了锦画这幅清冷的模样。你这骚里骚气的浪货冷不丁闯进去,惹得里头那几个不快,仔细他们活撕了你。”
呵。
珠碧一向能演,演技精湛到能把自己也骗过去,演甚么不是演?
珠碧敛了笑容,扬起了脖颈,唇角一勾,放松了掐着的嗓子,淡淡笑道:“爹爹莫要忘了,珠儿是南馆红牌,荆都第一。便是锦画相公想和我比,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
不就是清冷么?不就是枝头高傲的雪莲花么?谁不会呢?
“唉。”姚天保拍了拍珠碧的肩:“去罢去罢,你一向机灵圆滑,爹爹就不与你多说甚么了。”
珠碧这才咧开嘴笑得春花灿烂:“爹爹不用守着了~回去歇着罢~”
他不再扭腰,正常地跨步进了那扇门。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门阖上了。
珠碧脸上堆出来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
这算不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呢?帝君,我有在努力赎罪了。
锦画满怀复杂的心情回了霁月轩,小六原是提着一颗心坐立难安,一见到他又惊喜又诧异,赶忙将门关紧了。
听到锦画的解释,才松了口气。
躲过了一劫的锦画脸上却殊无喜色,垂头问:“小六,他会出事么?万一他……”
两个见面就掐的冤家,原来也有一天会为彼此的境况而担忧。
小六不解地挠了挠脑袋:“你俩最近都疯啦?不掐啦?”
其实这么多年,两人都已心知肚明,他们两个就像是立在天秤的两端,下面是万丈深渊,哪个离了哪个都没有好下场。
锦画幽幽叹了口气:“本就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
小六这才哦一声,道:“相公安啦,珠碧相公那么厉害,那帮红毛奈何不了他的。您快些睡罢,不然明日珠碧相公损你,你都没有力气踹他啦!”
霁月轩的灯火早早熄了。
而今夜萃月轩的灯火彻夜未熄,小九就只能守着门翘首等待着天明,盼着他的相公安然无事地回来。
早春的夜晚很凉,风卷进来刮得人骨头疼,小九固执地不肯掩门,就任其大咧咧地敞着,自己缩在小板凳上裹紧了身上衣裳发抖。
他的相公不愿意欠锦画相公的人情,替他赴了那场鸿门宴。
小九原先不肯让他去的,可他们心里都明白,以锦画的性格和体质,必定遭不住那些外邦人的玩弄。他原就不是肉倌,是自己为了稳住地位才硬生生将他拖下来。
没有从小受过开发调教的他倘若真去了今晚的局,明日出来的就是一具尸体。
所以小九再是担忧不忿,也无法阻拦他。
冷得受不住了,小九点了火盆挪到门后,将手脚贴过去捂着,他要坐在这里等他的相公回来。
忽地大门重重晃了几下,金光洒落,一道人影落下,小九抬头要哭不哭:“神仙大官!”
好几天没有见着神仙大官了,这个臭男人,丢下自家相公那么多天,也不知道去哪里快活了。不让他出现就真的连人影都瞧不见,臭男人为甚么还会有人喜欢!
小九忿忿地抹了把鼻涕,灵鹫两手提满了大包小包,将之放到桌上后走了过来,问道:“这么冷,怎么不关门?他人呢?”
小九裹了裹身上衣裳没好气地说:“您还记得我家相公啊?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把我家相公忘干净了呢。”
……不是,这主仆俩真是一点道理也不讲,明明是他俩沆瀣一气把自己赶出门去的,怎么又怪到自己头上了。灵鹫心想。
不和两个小孩一般计较,心胸宽广的灵鹫帝君道:“我带了桂花糖回来,你不是让我带些好东西赔罪么?所以我回了趟天庭,耽误了一些功夫。”
堂堂极道至尊,拉着脸皮去广寒宫一通坑蒙拐骗,才从嫦娥那里坑来的桂花糖。珠儿应该会喜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