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阳争据道:“大黄从没有扰民过,而且这栋楼只有我和另一个住户,房租我已经补给你半个月的了,这还有两天,你凭什么把我的行李扔出来。”
另一个住户是个耳朵不好的阿姨,根本不存在房东说的扰民。
房东给门换上新锁,“你拖欠多久了啊?我不想租给你了不行么,赶紧带着你的东西滚滚滚。”
宋嘉阳走到大黄笼子边,摸了摸它的头安抚。
大黄安静下来,舔了舔宋嘉阳的手。
他不想哭,可眼泪不听使唤,宋嘉阳抹掉眼泪,一点点收拾被房东扔出来的东西。
一件白色的衬衫被宋嘉阳小心翼翼叠起来,那件衬衫是迟鹤的。
他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一个袋子就打包完了。
夜已深,宋嘉阳没有地方可以去,他拖着行李箱艰难下楼,漫无目的走在路上,大黄带着小狗亦步亦趋跟在宋嘉阳身后,竖着耳朵警惕周围动静。
宋嘉阳一个人走了好久,单薄的背上背着厚重的行李袋,右手艰难拖拽行李箱,像个没有方向的流浪者,孤单又寂寥。
他知道走了多久,停下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顿了顿。
他竟然来到了迟鹤的公寓楼下。
这里是他唯一知道迟鹤的地方,但是五年了,迟鹤或许早就不住这里了。
他放下行李,坐在路边的垃圾桶旁,触景生情,宋嘉阳情不自禁想到和迟鹤分手的那天迟鹤失望的眼神,心口一阵揪痛,宋嘉阳蹙眉捂着心口,将脸埋在了膝盖里,大黄依偎过来,蹭了蹭宋嘉阳的腿。
五年了,他误会了迟鹤五年。
他当初那样伤迟鹤的心,阿姨也去世了,迟鹤应该恨透了他。
他好想见迟鹤,想跟他说对不起,说他没有从一开始就骗他。
可是还有机会吗......
肩膀耸动,宋嘉阳沉浸在悲伤里啜泣,浑然没发觉不远处有个高大的人影隐匿在黑暗里,手指间夹着烟,一直沉默地望着他。
“汪——!”大黄忽然朝某个方向叫了两声,不是警惕的那种,更像是见到熟人,带着些高兴的叫声。
仿佛是某种直觉,宋嘉阳忽然抬头。
阴影里的人似乎也没料到大黄会突然对他叫,冷不丁与宋嘉阳视线相对。
两人都没有动作,沉默看了对方很久。
宋嘉阳先机械地揉了揉眼,而后自嘲地笑了下,自虐似的想像往常一样掐疼自己让幻觉消失,“又是幻觉,他怎么可能......”
痛感产生的同时,迟鹤还在视线里。
不是幻觉!
迟鹤看到宋嘉阳灰扑扑的眼睛骤然明亮,紧接着跌跌撞撞朝他跑过来,脏兮兮的手紧紧抓着他,像是不敢确定似的一遍遍揉通红的眼,“迟鹤,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
指间的烟燃尽了,在宋嘉阳扑过来的一瞬间迟鹤将烟避开,扔在脚下踩灭。
宋嘉阳流着泪,不可置信地摸迟鹤,倏地动作一顿,手下碰到的不属于人类躯体冰凉的触感让他脸上所有表情全僵住。
他低头,看到迟鹤左手是只机械手臂。
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喉咙里像是梗了根鱼刺,他难以置信询问迟鹤:“你的手,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迟鹤表情疏离,淡漠抽回自己的手,和宋嘉阳保持着距离,清冷的声音传到宋嘉阳耳朵里,“抱歉,我想你认错人了。”
“你,你会说话了?”此刻的惊喜盖过了迟鹤的冷漠。
与此同时,一辆奔驰行驶过来,车身款式颜色都是低调的灰色,车上下来一个司机,恭敬说:“迟先生。”
迟鹤看了眼手表,像是赶时间,“不好意思,我想我们并不认识,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的司机可以给你提供。”
宋嘉阳怔住。
迟鹤前所未有的陌生,他还想再说什么,迟鹤已经上了车。
然后他的司机走过来,给了宋嘉阳一张名片和地址,上面是一家酒店,“酒店是迟先生名下的,您去了以后把这个给他就会有人带你去房间了。”
宋嘉阳咽下苦涩,没接名片,眼睛挪不开似的盯着迟鹤,然后看见迟鹤把车窗关上了。
司机把名片塞进他手里,转身开车走了。
宋嘉阳捏紧名片,只觉得心脏疼的不能呼吸,迟鹤的陌生和冷漠都是戳在他心上最疼的刀子。
他想问迟鹤的手怎么了,为什么会是机械手臂,他想问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还想说,对不起。
*
宋嘉阳没去住迟鹤留给他名片的酒店,他自己在路边的取款厅将就了一晚。
那张卡片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一整夜。
第二天宋嘉阳在附近找便宜的房子住,找了好几天没找到合适的,他身上没有多少钱,所以很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