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嘉忠挥挥手,“不要胡说八道。”
做生意太辛苦了,他才不要,大哥每天睡不到三个时辰,不管台风下雨还是今天这样落雪倾盆都得外出,哪像他,天天在俏姨娘怀中睡到日上三竿,仆婦伺候着梳洗,慢慢享用丰盛的早餐,天气好就出门斗雞、斗蟋蟀,天气不好就在家逗小孩,母親说了,等他三十岁分家会给他五千两。
五千两可好用了,花天酒地一辈子都用不完五千两,至于小娃的未来让小娃自己想办法,他可没办法想那么多。
可是他的表姊妻子老要替他争,真的太烦了,他每天得睡五个时辰,不然头痛,他没办法做生意,在家给大哥养挺好的,他不明白妻子在不满意什么。
要是大哥误会那就不好了,褚嘉忠于是赶紧说:“无知婦人,大家不要介意。”
小汪氏怒说:“我哪是什么无知婦人,我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吗?夫君不替自己想,总要替宣哥儿想啊——”
“好了。”褚老爷开口,十分威严,“老二媳婦,看在你是热孝进门,我对你总是有几分宽容,你可不要不知道好歹,褚家有褚家的规矩,不要妄想改变,你要是再执着这件事情,以后就不要出来吃饭,省得大家扫兴。”
小汪氏噎住了,好半晌这才低头起筷。
这就是褚嘉言觉得娶妻绝对不能像小汪氏一样的原因,接掌布庄几年,他也小有私房,已经办置了六间属于个人的宅子,他原本的想法是,弟弟分家时,给他几间私人宅子收租,但小汪氏这样不受控,他又不知道该不该给,万一小汪氏到处说,那些庶叔、庶叔祖,数不完的再从兄弟都回来要铺子怎么办?虽然可以拒绝,但绝对够爹娘头疼一阵子的。
褚老爷喝了茶,突然想起一事,对褚太太说:“虽然小寒才出孝,但现在给嘉言相一些姑娘应该没关系吧?”
说到给大儿子相姑娘,褚太太那是十分精神,“妾身前几日才刚刚跟嘉言说起,他自己也是同意的,我寻思过几日请几个媒婆到我们家,问问有哪些姑娘合适,三年没参加宴会,也不太知道哪些姑娘已经名花有主,哪些姑娘还待字闺中。”
“什么待字闺中?”全太君的声音响起。褚老爷、褚嘉言、褚嘉忠三父子连忙起身上前迎接。
全太君满头银发,但精神矍磔,不用楞杖也不必搅扶,健步如飞,“从内廊就听见你们父子三人在说什么姑娘的事情。”
褚老爷笑说:“在讲给嘉言娶媳婦的事情。”
全太君跟过世的褚老太爷感情并不好,丈夫死了她只觉得耽误了孙子娶媳婦,耽误了自己办宴会,现在好不容易三年过去,全太君对一切都等不及了,要给嘉言娶个全京城最好的媳婦!
要把有名的茶花牡丹都弄来褚家,办一个热热闹闹的赏花宴,褚家现在未婚的还有三男三女,得办好几次宴会呢。
全太君笑咪咪的坐下,“可是有人选了?”
褚嘉言笑说:“这几日才刚跟母親说起,小寒过后也快过年了,等年后再说吧,反正家里已经有宣哥儿,香火是没问题的。”
这几句话说到老人家的心坎,过年是大事,当然得集中精神办理,但家中已经有个嫡曾孙,倒真是不急。
这句话也显示了兄弟感情好,全太君想起当年,自己的婆婆要把嫡小叔、庶小叔分家分出去,那可是闹得雞飞狗跳,有一个庶小叔嫌六百两的分家银太少,还去告官说嫡母虐待,要赔偿他三千两,所幸官爷英明,告诉不成立,饶是如此,褚家也跑了好几回官府。
现在看嘉言把嘉忠的儿子直接当成了褚家的香火,全太君老了,只想看着这样的兄弟和乐。
全太君坐下,“你姨祖母嫁给符家,三代凋零,现在只有梅儿一个孙女,祖母希望你能娶梅儿过门,照顾照顾符家。”
褚嘉言温和回道:“祖母,孙儿可照顾符家,几个表兄弟也都能安排,可是梅儿从小骄纵,若是娶了她,怕家宅不得安生。”
“她会改的,她母親前阵子带梅儿来看我,梅儿親口跟我保证会当个贤慧的妻子,你就当给符家一个机会,你姨祖母身体不好,唯一挂念的就是梅儿的親事,若能嫁给你,你姨祖母也就安心了。”
褚嘉言摇摇头,“三岁定八十,梅儿小时候会把漂亮的小姊妹推入水塘,长大也不会善良,娶梅儿为妻,虽然安了姨祖母的心,但却是孙儿一辈子不得安生,祖母难道忍心?”
全太君张开嘴巴想说什么,但又想不出可以讲的。嘉言不喜欢梅儿,可是她只有一个妹妹,子嗣凋零,要护住这点血脉难道也做不到吗?她想起妹妹的哭泣,想起梅儿的认错……可是她也只有一个嫡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