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嘉言,你真是个俗人。
“今日的肉汤怎么看起来不太一样?”
褚嘉言觉得自己是太想高和畅了,所以才会听到她的声音。
这可是褚家,她怎么进得来。
话说回来,自己最近总是梦到她,梦见她忙里忙外,梦见她给自己喂汤喂饭,然后她都会笑着说“你在作梦”。
是啊,当然是作梦,他都已经让凤兮去说“大爷准备娶符家表小姐,以尽孝道”,高和畅是该对他死心的。
可是他真的好想她……
她笑起来那样飒爽,真的好看极了。
“是鲈鱼跟猪肉蒸出来的。”凤兮的声音,“是太君打听到的偏方,听说对病人很好,就让厨房试了。”
褚嘉言就觉得有人掀开了自己薄薄的被单,然后把自己扶坐了起来。
淡淡的皂角香味,还有太阳的味道。
自己被照顾得很好啊,天气热,可是他的感觉却是清爽的。
自己的嘴巴被捏开了,放入了汤匙,滑入一口肉汤,鲈鱼的鲜美跟猪肉的清甜在嘴中散开。
他好几天没洗漱了吧,是谁帮他用盐根柳枝清洁?
是凤兮还是凤华?他要是痊癒了,就放这两丫头出去嫁人。
“你家大爷可真是好病人。”高和畅带笑着声音道,“刚开始还不太吃东西的,最近越发好喂了,这气色可一点都不像生病的人啊。”
“还不是高小姐细心,洗漱、松筋散骨一样都不落,大爷才能维持如常,奴婢是褚家的家生子,生死本就是主人家说了算,高小姐却不一样,奴婢打从心里钦佩高小姐。”
高和畅笑了起来,“你再说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对了凤兮,你觉不觉得你家大爷身上的疮瘢少了些?”
凤兮有点迟疑,“奴婢有点感觉,但又怕是错觉,说出来让高小姐空欢喜,所以不敢主动讲出来。”
“对吧。”高和畅的声音兴奋起来,“我今早帮他擦澡时就觉得好像没之前那样密集了,之前长了两三层疮瘢的地方也只剩下一两层,总体来说好了一些,我记得看那些病症的书说,疮瘢消了,人会慢慢好起来。”
褚嘉言有点震惊,这是在作梦吗?但这梦也太真实了,他只是没办法睁眼,但知觉却是鲜明的。
他甚至能感受到夏天的风,窗外的蝉鸣鸟叫,还有高和畅身上的香气,她说话传入他的耳朵中产生的鸣动。
可是她刚刚说了什么,她给自己擦澡?
她不只给他洗漱,还给他擦澡?
她可是他的心上人,怎么可以做这种操劳的事情?
对了,夏天的风……他病倒时明明是春天,现在是夏天了吗?他病了多久?空气中有种闷热感,是夏天没错,这是几个月过去了啊?
老天,他的身体还是很痛很癢,想抓但手没力,越想越癢,越想越痛,那痛癢钻入骨髓,让他忍不住[shēnyín]起来。
就听见碗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高和畅焦急道:“怎么啦,突然这样?你等等。”
感觉冷毛巾敷上他的脸,登时觉得好了很多。
冷毛巾印了印,然后又听到水揉声,接着冷毛巾又敷上他的脖子。
癢感确实缓解很多,痛还能忍,癢真的无法忍。
衣襟被掀开了,冷毛巾敷上胸口。
褚嘉言不好意思起来,他知道自己的疮瘢全身都是,因为全身都在癢,这样下去可不就要解褲子了?
怎么能让高和畅替他做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瞬间睁开了眼睛。
高和畅还在专心擦拭他的手臂。
褚嘉言死死盯着她,总觉得才几天不见,但从夏日分外炎热的天气他知道,他们已经数月不见。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居然真的在这里?
高和畅终于感受到他的目光了,就见她抬头一笑,“睡吧,你在作梦。”
褚嘉言就觉得自己眼眶有点发热,原来之前他的“梦境”都是真的。
高和畅真的在他身边。
第十四章 :尾声 共患难的好媳妇
夏天进入尾声,高和畅明显有感觉,褚嘉言身上的疮瘢真的少了许多——春天她刚进褚家时他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有些疮瘢甚至发作在疮瘢之上,层层叠叠的,看起来触目惊心,现在那些不但消下去,也可以看到不少原来的皮肤。
高和畅写信画图去给大夫,大夫回信说是痊癒的征兆。
她很欢喜,心里觉得老天爷还是有眼睛的——他们两人都尽力为善,也不为非作歹,凡事给人留余地,甘家布庄的孙子派人杀他们,他们也出具了和解书,老天爷怜惜了他们一回。
褚嘉言病症发作那日请来大夫,确定是江南疫病后大夫就再也不进门,开葯都是靠高和畅写下病人状况给医馆,大夫隔空写葯单,就这样经历几个月,这回也不例外,隔空指示,照顾的方向全对,春夏怎么照顾,现在就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