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头鞠躬,“见过高小姐。”
“黄伯不用客气。”高和畅连忙说,“快些进来。”
黄家九口不明所以的走进铺子,却见得是一间面店,很新,好像这几日才布置妥当,各种生财器具一应俱全。
黄阿广突然咦的一声,几人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只见招牌上写着:黄家面馆。
黄老头跟郑氏不识字,急问:“那写的什么?”
黄阿广道:“黄家面馆。”
一个小孩子欢呼起来,“是我们家的面馆吗?黄家就是我们家。”
大倪氏喝叱,“别胡说。”
黄家众人惴惴不安,不知道是什么况状,如果是要到高和畅的铺子帮忙,那应该是高家面馆啊,怎么会是黄家面馆?
“黄伯、郑大娘,这是我的赔礼。”高和畅满脸愧疚,“我知道人命无价,也知道孩子对父母親的意义在哪里,过去我做错了,我也不敢求原谅,我只想替绿水照顾好家人,你们的奴籍我下午就会去官府消了,以后你们就是平民,几个哥儿姐儿可以自由嫁娶,不用看人脸色。”
“这铺子是我赔偿给黄家的,名字是黄伯跟郑大娘共同持有,这位是廖师父,在城南开了好几间面店,手艺绝佳,我请他来教你们本事,以后你们就自己开铺子,等上了手廖师父才会离开。”
黄阿广一听,喜不自胜,“高小姐不是在捉弄我们?”
“自然不是,我是真心诚意,我以前大错特错,现在只想稍做弥补。”
黄阿广转头说:“爹、娘,你们可有听到,我们脱奴籍了!高小姐还要给我们铺子,以后不用任人打骂,哥儿姐儿也能上学堂了!”
黄老头这几年最可惜的就是他们黄家跟富贵擦身而过,如果女儿生出叶家长子,那黄家肯定就不一样,如今眼见得事情有转机,一时间也就不怎么惋惜女儿了,“要是哥儿能读出个前程,我对祖先也有了交代。”
大倪氏原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高兴,此刻见公公都发话了,连忙说:“是啊,帐房先生都说我们顺哥儿聪明,以前是奴籍,没办法栽培,我们现在有自己的铺子,赚了钱总能送进学堂的。”
小倪氏连忙说:“当然,丰哥儿也要去,自己的面店,母親,这可比去铺子当助手好多了,大爷嘴上说喜欢大姑,却对我们很小气呢。”
郑氏心里复杂,怀胎十月,她当然心疼女儿,可儿子才是依靠,现在阿广阿禄有了铺子,又脱了奴籍,实在是好事一件,只不过内心还是矛盾,她是不会原谅高和畅的,但面对这些好处,她也无法说出不希罕。
她希罕,可希罕了!
当奴仆苦啊,连婚嫁都由主人家说了算,叶家这一年每况愈下,大家都在传叶大爷不善经营的事情,挖东墙补西墙数年,终于在今年瞒不住,叶家把所有的钱坑填满,金银去了十分之九,除了克扣下人饮食,月银减少三分之一外,前前后后也卖了三十几个仆人,听说最近准备搬家。
郑氏跟那些被卖出去的家生子还有互通讯息,他们都过得不太好,不是从早忙到晚,就是主人家脾气暴躁备受折腾,现在自己全家靠着打死女儿的人翻了身,说高兴也高兴不起来,说不欢喜又隐隐欢喜。
不是她这个做母親的心狠,只是当下人实在是太苦太苦了,她也不想见儿子孙子一辈子当奴才。
“祖母。”顺哥儿过来拉住郑氏的手,“顺哥儿会好好读书,将来考状元,让祖母享受荣华富贵。”
黄老头逗他,“祖父没有?”
顺哥儿笑嘻嘻的说:“祖父一起。”
高和畅见黄家没有拒绝,心里已经放心一些,又听顺哥儿这样讲,连忙开口,“孩子要进学堂的话,我能安排。”
大倪氏跟亡故的小姑可没什么感情,听见儿子能进学堂,只有巴结的分,“当然要的,我们在叶家待了一辈子,也不懂外面的世界,还请高小姐帮忙找好的书院,顺哥儿将来考上状元,也会好好谢谢高小姐的。”
“一定,南山书院教出了好几个举子,院长夫人是我朋友,请她安排当揷班生,只要哥儿努力些,还是能跟上的。”
黄老头本来就是重男轻女,自己能好好养老最重要,想起将来那些风光,想起孙子出息,便不再揪着女儿的事情不放,连忙拱手道谢,“这就多谢高小姐了。”
高和畅松了一口气,“我也不求自己能得到原谅,我就住在喜来客栈,以后黄家有事,我一定尽力帮忙。”
九月中是褚家一起吃晚饭的日子,四代同堂的大家庭,自然十分热闹。
总共十八道大菜,锅巴肉片,五柳活鱼,蒜子花甲盅,福菜烟豆腐,草菇双色炒萝卜等等,吃完后仆婦撤下席面,上了水果清茶,人手一杯香茗,说说话,谈谈事情,家人么,就是要多親近才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