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狼道:“你也有诊视你的人,若你永远承受诅咒,是不会祸及他人了,那诊视你的人怎么办?”
“……”安之不知道怎么回答。
“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就好。”居狼道:“付游将封灵玉打入你体内,那本沉睡已久的灵物咒便又开始发作。谖竹说若不救你,你会死,所以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我、我用我的方法救了你。”
安之盯着居狼,莫名心悸,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问:“你有什么、什么办法?”
居狼摇头,“救你是我的决定,在你没有完全信任、喜欢我之前,我不想让你知道。这只会让你对我产生亏欠。我并不想让你背负这些,让它成为一种负担。”
居狼不说,安之也不能勉强。他问:“那如果我永远也不能信任喜欢你,那你不就吃亏了嘛?”
居狼笑道:“我说过这是我的决定,而对我产生什么情愫,那是你的自由。”
看着居狼现在的神情,安之觉得他更像小狗了,莫明可爱,便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
此时阳光与岁月静好,清晨的光从庄园的玻璃窗下洒下,笼罩着二人,只他俩周围一片光亮清透。
安之忍不住喟叹道:“你好善良温柔啊。”
居狼道:“是我在追逐你。”
“赤欢!”忽地,从庄园内某处传来夏欢的声音,“回来!”
安之问:“刚才我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你有听到吗?”
“听到了。”居狼道:“就在夏欢的房间传来。”
闻言,安之掀开被褥,鞋子也没来得及穿,赶紧叫居狼带他去找夏欢的房间。
居狼却弯腰,在帮他提鞋子,“不要着凉了。”
安之顾不得那么多,拉上居狼的胳膊就走。
夏欢的房间就在董天逸家庄园的三楼。
安之推开房门,只见里面情景与他那日破窗而出,去找典山报仇时一模一样。
窗户破碎,风倒灌进房间,窗户随风而慢慢鼓动。
玻璃碎屑铺满一地,夏欢就赤脚站在玻璃上,鲜血晕染了脚下。
他从破碎的窗户望向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神情木讷而呆滞,任窗帘在身上拍打也无动于衷,更不知道脚下的伤势。
“发生什么了?”安之正要上前,拉过夏欢,离开那堆的尖锐玻璃碎,居狼却一把拉过他,提醒道:
“你还没穿鞋。”
安之低头看看双脚,果然□□。他这才反应过来,拿过居狼一路提在手上的鞋子,匆匆穿上,然后去到夏欢身旁。
他拉起夏欢肌肉紧实的蜜色胳膊,“走走走,跟叔叔走。你这傻侄儿,站在玻璃渣上不疼啊。”
夏欢甩开安之的手,身体不动如山,依然站在玻璃渣上,任尖锐的刺刺入脚下皮肉,血肉模糊。
安之反问:“我抱你走?我可抱不动。”
“少占我便宜。”夏欢回头瞪了眼安之,才道:“谖竹就是赤欢——”
他的语气十分地丧,悔不当初,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他明明认得我,却不愿意与我相认……他定对我失望至极……”
安之一脸懵,问:“你又怎么知道谖竹就是赤欢?”
夏欢道:“是他告诉了我。”
安之摸摸后脑勺,一脸不理解,“就算谖竹就是赤欢。他以前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揭身份。”
夏欢只回一句:“爱信不信!”
……安之语塞。
夏欢对谖竹本就莫名地心生好感,这件事连旁观者安之都看得出来。
可他却很爱赤欢。
赤欢的死让他杀死了对以后遇到心动之人的所有可能性。哪怕他有点喜欢谖竹,在不确定他是不是赤欢之前,他依然理智地对待这份好感。
爱怎么理智?
爱是荒唐而冲动的,充满活在当下的激情。
当激情退去,才会去思考以后,而这个时候,相爱的人往往已经步入婚姻的殿堂,或者已经因为激情的退却而离开彼此。
夏欢与谖竹方才认识,正是充满激情的时期,而夏欢却一再等待谖竹是不是赤欢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答案浮出水面,可他的这份理智早已杀死了爱本身。
咔嚓——地面的玻璃碎渣发出细微的声响。
夏欢提步,踩在渣子上,向大门走去。
“去找谖竹?”居狼问道,“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夏欢答道:“他说他要去尚池城。他说那位带着从叔父体内释放出的那枚魂魄的人一定会去尚池城。他要抓到那人,与他对峙,问问他世间当真有起死回生之法。”
“我与你一起去。”安之提议道。
“不行!”居狼替夏欢拒绝了。
“为什么?”安之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