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盼仍有点儿犹豫。
赤子厄又道:“消魔一成,最先受益之人也是那小子。你想想,如今位居玉山之巅的婖妙娘娘,羽渊一事过后便也戾气缠身了,在玉山殿养伤,至今未愈。其能力她说第三,没人敢称第二,那小子能超过婖妙娘娘吗?这小子让戾气缠身一会儿倒还好,若是时间长了呢?”
可沈渊是魔神,并非简单的煞气缠身,如果真的要去除他的戾气,等于叫他去死。
汪盼凝住,呆呆地站着,惨惨地盯着沈渊。他也不知晓怎么办好。
沈渊大概是感受那股瘆人的目光,迷迷糊糊中睁眼,却瞧见如同人偶般木然的汪盼,他脑袋有点儿昏,还以为看错了,便有点儿痴傻地“呵呵”笑了两声。
“不过我也就说说而已,要炼‘消魔’还差了一样东西。”说罢,赤子厄站起身,弯腰伸手拎起一坛遗子春,他的步伐饱含醉意,身形摇摇晃晃地就回屋休息去了。
不一会儿,汪盼远远地听他说了一句,“不打不相识,我还挺喜欢这小子——”
醋坛子翻了,汪盼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蹲下身,僵僵地凝视着沈渊,也不说话。
第二天早晨睡醒,沈渊才懒懒地坐起,活动活动睡得麻木的筋骨,朝天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
他刚把嘴张开,却见汪盼绷着脸,正自上而下地俯看自己。顿时嘴巴就僵住了。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像能直接塞下颗糖葫芦,眼角一粒打哈欠时挤出的眼泪,正要冲破眼角桎梏。
汪盼伸手,想拭去那粒缓缓落下的眼泪。
沈渊猛地一闭眼,坐直身子。他以为汪盼要对自己动手。
“缚灵绳,拿来。”汪盼堪堪地收回“落单”的手,淡淡道。
“缚灵绳不一直在你身上嘛……”沈渊擦擦眼泪,装傻道。
“如此的话,你脚边的乾坤袋怎么解释?”
听闻,沈渊忙弯腰伸手去捡,汪盼的声音又传到耳边:
“乾坤袋应该也在我身上才对,怎么落到你脚边了?”
沈渊眼珠子一转,快速想到办法。他捡起乾坤袋,直起身,交给汪盼,咧嘴笑道:“哝,帮你捡起来了。你收好,别再掉了,我又不是你下人,不可能天天跟在你身后帮你捡东西。”
无奈。汪盼接过乾坤袋,又道:“缚灵绳。”
“这个我真没拿。”沈渊无比真挚而无辜地凝视着汪盼。
如果不是听了赤子厄所说,汪盼真就信了!沈渊真没拿缚灵绳,那绑缚住赤子厄的又是什么?不过,他也不急着要回缚灵绳,反倒饶有兴致地问:“这世界凡人,包括九天之上的神明皆知赤水水君雅号,却大多从未见其人,更不会知道其居处,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沈渊胡诌道:“自古蓬莱岛上医剑双修的学生都来过云台阁。你和梦访也来过。那总有几个嘴巴大的吧?我一壶遗子春就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云台阁在哪儿、赤子厄长什么样子。”
这话漏洞百出,汪盼知道这是他随便找的理由,也不深究。又问:“那你来云台阁做什么?”
沈渊脑子转动几圈,道:“我来治病。”说着,装模作样摸了摸后颈,忽地想到能圆前一段谎话的话,他道:“梦访不是马上来不了浔武嘛,他担心我的病情,就告诉了赤子厄的住处,让我来找他治病,”
汪盼问:“那你治好了吗?”
“嗯嗯……”沈渊胡乱应着。
汪盼的凤目在沈渊面前的桌子上扫了几圈。
一塌糊涂,不忍直视,有堆成小山的栗子壳,和七倒八歪的酒坛。
他继续问:“你们一边治病,一边配着遗子春阔阔之谈,不醉不休?”
沈渊耸耸肩,“太无聊了嘛……”说着,衣襟随动作从肩头滑下去。
皙皙玉肩若削成。
赤子厄与沈渊双双被河水淋湿后,沈渊就被赤子厄邀到云台阁,说是交个朋友,一起讨论那招“黄河之水天上来”。
到了云台阁,赤子厄见他衣服湿了,又没有衣服更换,便拿了件自己的衣服叫他换上。
赤子厄不喜束缚,衣服多为宽袍大袖。
沈渊一开始还没察觉衣服滑落,只看见汪盼死盯着自己,眉头蹙成了麻花,作一脸愤怒相,但脸颊却隐隐泛出桃花色,“年纪轻轻,别老生气,怒火会攻心……”他老气横秋地劝道。
汪盼忙背过身去,喃喃道:“你便是那团……怒火了……”
“啊?……你说什么?”
“你的……衣服……你把衣襟拉一下。”
沈渊低头,扯了把衣领,不以为然地对汪盼笑道:“咱俩都是男人,不需要行什么君子之道,非礼勿视。”说话间,他悄悄走到汪盼身后,拍了下汪盼肩膀,“你被岛主教得太一板一眼了。没事咱俩一起去泡个温泉,促进促进感情。我和梦访没事就一块泡温泉,你看,我和他处得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