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恨道:“温言,我以为忘得了小时候的事。”
温言轻轻拍着他后背,安抚着他,说道:“我都知道的。你只是这几天资金周转不灵,太焦虑了,才会做噩梦。很快了,很快秦家就会暴雷,你会赚得盆满钵满,秦家也会是你的。”
安之问:“可是我计划了两年,等了两年,为什么秦家一点要崩的迹象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每天上门要债都快堆起来了!可我每天还是要打起精神去公司,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我好累……这几天半夜,我都会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风衣,一双凤目的男人,他问我为什么变得和婖妙一样了?他叫我放手吧,跟他走……可是谁是婖妙?他又是谁?”
说着,他蹲下身,双手抱头,脸颊掩在双臂之下。
吧嗒,吧嗒——他的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地面,混在泥土中。
温言道:“焦虑会产生幻觉,那个男人他不是真的存在。我们时机还未到,不过也快了。”
两年前,安之看出秦家已有破产迹象,于是与温言一起做空秦家的股票,又对外宣称秦家日渐壮大,从而误导大众一窝蜂的去购买秦家股票。
破产是必然的的,可是要等,这一等就是两年。
与温言天台谈话后两个星期。
半夜,那位黑衣凤目的男人准时出现在安之跟前,劝道:“做空秦家后会有很多人倾家荡产,受不了这打击而自杀。”
安之害怕,裹紧被子,“这么大的局,光凭我就能让大众相信秦家会屹立不倒吗?”
那男人说道:“这与婖妙当年对你所做之事无异。”
安之问:“谁是婖妙?”
那男人没有回答他,“跟我走。我不想你成魔。”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安之径直躺回床上,拿被子盖住脑袋。
又是一夜未眠。
正当安之准备洗漱干净,前去公司的时候,新闻上爆出一个惊天大雷——秦家破产了,股票跌停,打量购买了秦家股票的人倾家荡产,自杀跳楼。
听闻,安之耳畔嗡地响起一记巨大的嘶鸣,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手中接满水的洗漱杯从手中滑落。
半晌,他双手支在洗漱台上,疯狂地笑了起来,眼泪也克制不住地流下。
他一个人狂笑着,又哭泣着,场面十分诡异。
笑完,他打开水龙头,掬一捧冷水洗面。
可还是压制不住心底的兴奋,他可不能被其冲坏了脑袋,成为一个疯子,得了秦家的股票,好日子还在后面等着他呢。
可是……可是为什么,他心里很悲伤,泪水根本止不住。
为了谁流泪?
他不清楚。
想着,他低下脑袋,放下不断流下冷水的水龙头下冲刷。
片刻,他直起腰身,觉得清醒了不少,心情也没有那么激动了。
滴答——安之发梢上的水滴入洗漱台中。
忽然,那男人出现,问道:“你一点不觉得愧疚吗?他们都是因为你们的私心而死的啊。”
安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态颓唐,双眼无光,无所谓地笑道:“是他们太愚蠢了。”
痛心。那人道:“又变成这样。”
安之一咬后槽牙,大声喝道:“你要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样!而不是来质问我!我这样,不是你们一直想要的嘛?”
那人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不允许你堕落成这样,我会亲手了结你。”
安之哂笑,“我等着你,我的幻觉,呵呵。”
……
“嗳,你们看今天的新闻头版头条了吗?”
“秦氏集团破产了嘛。这么大事怎么会不关注。”
“你们知道吗,我有一个朋友,看了一篇文章,那里面把秦氏集团写得未来一片大好,又有权威机构的认证助推,我那朋友就信了,把所有家产都买了秦氏集团股票,结果崩盘了,血本无归不说还欠了不少,今天早上就跳楼了。他一家子老小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活。”
“这一暴雷啊,估计自杀的人不会少——”
“哎……世事无常啊,那时候秦氏集团是真的前程锦绣,谁能想到只是表面光呢……”
公司楼下的停车场,安之的车车窗下落,这些言论听得清清楚楚。
等那些人离开,安之喃喃道:“只怪我吗?对,一切只能怪你们太愚蠢。”
原以为将所有的罪责推到那些轻信他的人身上,和帮助他做成此事的人身上就可以了,可他还是异常自责。
同时,又为自己做成了这间事,并且是隐秘的谋划者而感动兴奋,肺里火烧火燎,呼吸不畅。
“呼……呼……”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整个车厢充满他的呼吸声。
“你还是会为他们内疚。”突然,副驾驶座上响起那位黑夜凤目之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