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漪回忆张弛父母对吴小言的态度,心想这东西还真是人各有命,一时有些愤愤,在胸中为敏珠打抱不平。
这时店门开了,向野走进来。他神色有些急,似乎想要说什么。刚走几步,转脸看到柜台内哭得梨花带雨的敏珠,脚步顿在原地,不知该不该上前。在南漪的眼神示意后,向野选择无声坐到角落。
“走吧,敏珠,我们送你回家。” 收好店,南漪对敏珠说。
敏珠看了一眼向野,小声说:“方便吗?”
“方便啊,当然方便。” 向野回答。
于是敏珠跟着上了车,坐在后座看向窗外,一路无言。
下车后,她脚步轻飘走向公寓大门,背影看过去可以用失魂落魄形容。南漪叹了口气,“走吧。”
于是发动汽车。
“小姑娘怎么了啊?” 开了一会向野问。
“和男朋友分手了。” 南漪回答。
“啊?上个月不还好好的么?怎么这就分手了?”
“嗯……”
南漪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她想说因为敏珠有个不明事理的挑事婆婆,可话到嘴边,又尽数咽了下去。
仔细想想,她似乎也没什么资格替别人不平,毕竟自己家里不也是一团糟么。
第39章 . 往往种下的期望越高,失望便越大
这一天敏珠的状态始终恹恹,南漪想着关店前没什么客人,便让她提前回家了。
下班后店里空无一人,柜台的灯箱和烤箱都关了,店里的暖意消失,整个屋子顿时显得有些萧条。
南漪坐到沙发上,打开了“tell me”。她已经很久没有登录这个app了,自从向野住进主卧之后。
她翻了翻自己曾经提出的问题,有种恍若隔世的失真感,她已经记不清当时写下它们的心情了。再点进另一个页面,“我回答过”标题下的第一个问题映入眼帘——要过多久才能和自己的婆婆和谐相处?
南漪回答:也许永远都不能。
在这个回答下面有许多人追问,可南漪都没有回复,显得这句没头没脑回答更像是发泄。
南漪觉得和“婆婆”相处是件微妙又神奇的事情,虽然她只和向野的妈妈短暂相处过一个月。
如果形容对向野妈妈的第一印象,南漪一定会说,她是小说中珠光宝气的“贵妇”。这种气质并不是靠衣着展现,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气。
比起吴小言,向野妈妈更像一个充满自信的精致芭比,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底气”。
才仅仅是见第一面,南漪便有种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她并非是“恶婆婆”的形象,让南漪始终介意的是她如同蝉翼一样的边界感。
“你做什么工作?”
“我在咖啡店上班。”
沉寂了几秒,南漪得到的回答是:“为什么跑去给人家端茶送水?”
相比之下,James口中有关“专业对口”的劝诫,似乎礼貌得多了。
这样的事情还有许多,只是向野每次都从中调和,她知道自己妈妈在家里被宠惯了,大半辈子的说话方式实在难改,于是只能跟南漪解释道歉。
南漪因为在意向野,所以选择相安无事下去,可相处了几天,她逐渐失去耐心。南漪心想,这些年她连自己爸妈的“数落”都不买账,又有什么必要纵容旁人没有边界感的试探呢?
于是南漪偷偷让老板给自己多排几天班,从根本上减少与向野妈妈的接触。谁知向野妈妈见状问她什么时候打算辞职,说总不见得一辈子做服务员吧?
每次聊起这个她的神情总会透露出难以言说的嫌弃,南漪不知道她说这句话代表什么,只是确信和这样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聊的。
有时往往种下的期望越高,失望便越大。南漪没想到向野这样相处起来极其舒适的人,她的母亲却是截然相反的性格。于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南漪的失望就像一颗雪球越滚越大,而囤积的积雪最终被南漪妈妈亲手推进海里,悄无声息地融化。
“向野是不会留在澳洲的,他研究生毕业了一定要回去我身边生活的,这个你是知道的。”
南漪不知道。
“你要是毕业也回上海,我们也是欢迎的,只是结不结婚的以后再说咯,你们现在还都年轻。”
以后再说?
“向野从小就招小姑娘喜欢的,就我来之前,他姑姑还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介绍女朋友?所以呢?那她又算什么?
也许是看出了南漪表情中的僵硬,向野妈妈拍了一下她。
“但是你别介意哦!他姑姑不知道你们感情好,没有别的意思。” 顿了顿,她又说,“但是人家朋友的孩子总归不好意思不见的,当个普通朋友认识一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你们在澳洲就是生活太闭塞了,一点都不讲人情关系的,出了事都不知道找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