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温慕寒抿唇, 绕过地上的碎片走到一扇打开的门面前,里面的乐器无一没有不被毁坏的,连白墙都被砸出裂痕,角落里一把黑色电吉他破碎地躺在那里。
琴弦被扯断,散落得七零八落, 琴体被砸出一个洞,远远望着像一个幽深的漩涡, 吞噬掉了一个少年的热血。
她走过去捡起那把电吉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准备离开时, 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
拾起来一看,照片上的竟是她!
温慕寒秀眉微拧,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谢逍很早之前就认识自己。
看样子约莫是十六七岁的她,略微带着稚气面庞,还夹着点当时些许厌世感,她身后是颗紫色的蓝花楹,地面下了场紫色的雨。
少女镜头面前经过,用同色系的发圈扎着马尾,风在这时刚好吹起她的发丝,光照过来,有些模糊的朦胧感。
她的身影背后还有一个少年,失了焦,已经辨别不太出来。
那个紫色发圈就是温慕寒前段时间丢的那个,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她隐约觉得或许在这儿。
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温慕寒将照片收进自己口袋里,拿着那把坏掉的电吉他敲响了谢逍的房门。
平缓而有节奏的两下扣扣声,穿进空荡的房间。
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有人般的死寂。
她又敲了下房门,轻声喊了声:“谢逍。”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来开门。
温慕寒轻叹了口气,打算先去把他的琴给修好。
“谢逍,你不出来的话我走了。”
刚准备转身,身后传来“咔哒”声,门开了。
谢逍站在房门口,穿着枪灰色的家居服,头发很乱,眼睛里还冒着血丝,他声音沙哑,似乎抽了很多烟,烟味掩饰不住地跑出来。
“温慕寒,你就不能多哄我几下?”
谢逍牵起她的手,将她拉进房间里。
一室昏暗,窗帘拉得透不进一丝光亮。
她进入了谢逍的世界,那个吉他上被砸出来的那个窟窿。
温慕寒轻眨几下眼睛,适应着光线的变化。
站在客厅的傅翎白了一眼,摇摇头。
哎,终究是兄弟比不上啊。
而后打了个电话喊来保洁阿姨,一起收拾了。
手上冰冷的温度一处即离,凭着微弱的光线,她看着谢逍的身影又做回了床上。
温慕寒拎着那把吉他站在门口,没有自作主张地去帮他拉开窗帘。
黑暗中,人才最容易释放脆弱。
“谢逍。”她斟酌着如何开口。
“过来。”
谢逍双手后撑着床,昏暗中他那双桃花眼格外的亮。
温慕寒放下手中的那把吉他,靠着门边的墙,慢慢向他走过去。
越走近,那股烟味就愈发重了,她忍住喉咙发痒想要咳嗽的感觉,站定在谢逍面前。
还没等她开口,面前的人抬手,十指交叉搂住她,将她带到跟前。
温慕寒腰间泛起一阵战栗感,像是皮肤里有虫子在爬的酥痒。
谢逍将脸埋在她腹前,像是被一只大型犬扑起来抱住一般。
屋子里止不住的沉闷,有没藏住的碎光泄了进来。
温慕寒浑身僵硬,过了一会儿抬起手放在他头上轻轻抚摸起来,眼睫垂下:“那把吉他我会帮你修好的,谢逍,你别怕。”
谢逍,你别怕。
你别怕。
这几个字砸在谢逍心间,像是不断地有人往他心里扔石子,这时却有个人出现带来一抔抔水,将那些石子都淹没,痕迹都被冲刷掉。
于是聚集成了海,海就不在乎海鸥叼来的石子了。
忽然之间,沉溺在深处的那个问题开始浮出,他突然想知道答案了。
谢逍鸦羽翩跹,喉结上下滚动着,嗓音闷闷的。
“温慕寒,你喜欢我吗?”
放在他发顶的手一顿,手指蜷缩了几下,温慕寒怔怔地盯着前方,心中翻不起任何波澜,说不出什么感觉,但感觉心口有些胀胀的,像被什么压住的窒息感。
喜欢吗?她吗?
她会喜欢人吗?又或者说,她会有喜欢人的能力吗?
墙上的时钟一下一下拨动着秒针,空间寂静,甚至能听到分针跳转的声音。
门外时而传来细碎的声响。
这个问题温慕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深吸一口气,浓烈的尼古丁的气味钻进喉咙里,呛得她直咳嗽,连眼角都晕出泪珠来,将眼睫都濡湿了。
“怎么了?”谢逍心一沉,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