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慕寒从病房往外科一旁的处理室,就看见谢逍身上的伤。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窒得疼。
她眼角有些湿润。
这该多疼啊,却忍了一路,第一时间是来找她。
医生开了药,护士开始清理伤口上的碎沙和泥土,连带擦破的皮被掀翻,耗子都不忍再看,扭过头去。
当事人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直到他抬头看见出现在门口的温慕寒,谢逍眼眸里闪过一瞬间的慌乱,表情开始没那么坦然。
“点、点…”他有些慌,“你怎么来了?”
温慕寒轻咬着唇,贝齿碾磨着唇瓣,才能掩住心里那种发慌的感觉。
意外,她不想谢逍出现这种意外。
她抬脚走过去,越走近,眼慢慢红了。
谢逍握住她的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骗子,”温慕寒抬手将眼泪擦掉,轻声说,“还说不疼,肯定疼死了。”
谢逍心里莫名生出一种烦躁,不想温慕寒哭,更不想她因为他哭。
他这样的人,不值得她为自己哭。
他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因为有茧而有些毛糙的指腹摸着有点痒,垂眼盯着她手背因为血管细而多扎的几个针孔。
她皮肤白,所以淤青看着格外吓人。
谢逍缓缓掀起薄薄的眼皮看着面前的温慕寒,正午的阳光正盛,落在少年身上,她穿了一身芽黄色的针织毛衣,一层毛茸茸的光圈衬得她很是温柔。
心间的某一处塌陷下来,那些漂浮的思念此刻似乎有了坐标,变成无形的手,像是一块温润的玉,腿上的伤似乎在被疗愈,不只是皮肉上的,更像是一股热流涌进了骨头里。
那些被掩埋起来的”伤“也在被抚平。
他勾起唇,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真不疼,”说着拿起她的手往他脸上贴,“要不你试试。”
“我看你是脑子摔傻了。”温慕寒抽出手来,轻推了下他的头。
没从她嘴里听过这样的话,突然蹦出来,谢逍先是一愣,垂头低声笑了起来,连带着肩膀都抖动起来,喉间滑出低沉磁性的笑声。
怎么会这么可爱?
温慕寒被他的反应搞得有些羞恼,杏眼瞪着他。
谢逍弯起唇,轻叹一句:“你在我身边我真不疼。”
“我只希望你不沾因果。”
不沾因果。
温慕寒的心猛地一震,眼睫轻颤着。
像是打翻里童年里珍藏许久的糖果罐子,玻璃碎了一地,却在里面发现了消失很久的玩具。
在一旁的耗子听到这句话跟小孩子撞见大人谈恋爱的那种腻歪劲儿,忍不住抖了下身上鸡皮疙瘩,低声说了句“真肉麻”。
果然,恋爱会让拽哥变甜妹。
“你们好甜啊,”上药的护士感叹,“应该是热恋期吧。”
谢逍瞥了眼温慕寒,说:“都老夫老妻了。”
“……”
“啊?”护士小姐姐有些惊讶,“那真看不出来。”
“对了,你是明星吗?在拍什么戏啊,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她突然想到正事。
耗子正准备出声婉拒,陈姐嘱咐他说一定不要在剧播之前惹什么麻烦,虽然说糊是最好的保护色,但保不准哪一天逍哥就火了呢。
可没等他开口,谢逍就说:“就群众演员,混口饭吃啊。”
“啊……”护士小姐姐有些惋惜地轻叹一声,“现在连群众演员的颜值标准都这么高了吗?”
换好药,谢逍穿上衣服准备出去。
护士在整理工具,抬头提醒:“对了,王医生说了,你身上伤的有点重,需要住院观察一晚,万一感染发烧就不好弄了。”
“可我晚上还有场戏。”谢逍说。
“命重要钱重要?”护士头也没抬地回。
“……”
“听医生的,”温慕寒开口,“我们住一晚。”
“剧组那边…”
“耗子,”她抬头看向耗子,“你跟陈姐打个电话,让她跟剧组说一声。”
耗子:“得嘞。”
导演倒是不算难说话,就是场务大哥凶的要死。
事已至此,谢逍只好应下来:“那好吧。”
耗子打完电话,就去办理住院手续,温慕寒打算陪床,被谢逍拒绝了。
“你刚退完烧,病还没好,先回去休息吧,耗子在这边陪我就可以。”
窗户开了个小口子,有风吹进来,温慕寒忍不住咳嗽几声。
“回去吧,明天我就出院了。”谢逍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