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香软着嗓子,可怜兮兮地道:“我那边太冷了,早知道不挖那个破池子了,夜晚一到,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燃再多炭火也没用。”
谢折没说话。
贺兰香感觉到他的敌意,识趣没再往跟前凑,默默缩到了床榻最里面,应是不小心碰到墙面,冷得倒嘶一口凉气。
谢折冷不丁道:“过来些。”
贺兰香:“嗯?”
没等贺兰香有所反应,谢折便已伸出长臂,将她捞到了怀中,包个严实。
她在来路上穿得颇厚,但天实在太冷,此刻手脚都是冰凉的。
谢折与她足抵足,手握手,足暖了半晌,才将那双冰冷的玉足暖出热气。
两个人谁都没提上半夜的不愉快,似乎并不重要。
贺兰香舒适下来,脸贴谢折怀中,不由便抬起面孔,亲了下他的下巴。
谢折低头,看着她。
他睡觉从来不留灯,黑暗中,所能看到也只有女子潋滟一点眼波。
贺兰香将吻点上移,顺着下巴,落在那张薄唇上。
谢折手臂立刻缠上她的腰,用力反吻回去,不像宣泄情-欲,倒像发泄怒火。
换气时分,贺兰香喘息着问:“何时启程?”
谢折咬她耳珠,指腹落在精巧锁骨,粗粝的指腹在细腻玉肌上划过,带起轻微颤栗。他道:“未定。”
贺兰香被肌肤上的颤栗勾起了心中的痒,抬起雪藕般的手臂,搂紧谢折的脖子,在他耳边吹着气道:“临走前,喂饱我……”
声音尚没落下,尾音便被谢折吞入腹中,朱唇不见,唯留闷哼。
*
床榻咯吱响,贺兰香泪水涟涟。
谢折:“疼?”
贺兰香:“不是,我忽然想我娘了。”
谢折:“……”
谢折:“你有病?”
挨着……说想娘,够煞风景。
贺兰香哭更凶了,“我真的想她,我后悔白日里没和她多说上几句话。”
谢折捂上她的嘴,防止她说出更煞风景的话,塌腰继续。
一直到临门一脚,贺兰香还是满脸清泪。
谢折喘着粗气,不耐烦道::“还想她?”
“不是……”贺兰香声音软得不像话,媚到没边儿,柔荑往他尾骨上摁,欲拒还迎地啜泣,“你,你再……”
谢折懂了。
这是馋的。
他摆正了贺兰香的腰,扶好孕肚——
一番云消雨散,简单擦洗,谢折抱着贺兰香睡觉。
他没尽兴,底下梆硬,贺兰香却筋疲力尽,阖眼便入梦乡。睡熟,又说起了梦话,哭哭啼啼的,胡乱叫着“谢”字。
谢折以为她又叫谢晖,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对她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别每次在和他办完事后都想着别的男人就好。
这时,熟睡中的贺兰香抽泣越发厉害,嗓音黏软,娇若莺啼,殷殷切切地哀求着:“谢折……别走,留下陪我。”
谢折一怔,顿时五味杂陈,手臂力气收紧,揉贺兰香入怀。
*
在金光寺拜完佛的第二天,郑文君特地去看了谢姝,指望佛祖显灵,将她那个活泼正常的外甥女还回来。
可谢姝还是疯疯癫癫,见谁都躲,嘴里仍是喊着那句恒古不变的:“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不要来找我!”
“姝儿当真一点都认不得我了?我是舅母啊。”郑文君泪若雨下,直将话重复到双唇发干,谢姝才稍有神智,盯着郑文君的脸仔细辨别道,“舅母?你真的是我舅母?”
郑文君重重点头。
正当她与王氏喜极而泣,觉得谢姝终于有所好转之时,谢姝便如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猛地尖叫一声,冲到郑文君面前,瞪大双目道:“舅母!舅母你快跑!三姐姐很危险,她是个杀人犯,她把周氏给杀了!”
,,
犹如一记惊雷轰顶, 郑文君双眉紧皱,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姝,道:“姝儿你说什么?周氏是被谁杀了?”
谢姝浑身颤抖, 泪水蓄聚眸中,两眼闪着惊恐的光, 她一把抓住郑文君的手,咬字颤栗, 郑重其事地道:“周氏,周氏被我三姐姐杀了!她被我三姐姐杀了!”
一日日过去, 她始终忘不掉, 那夜王朝云站在池水边是如何用簪子捅进了周氏的心口, 又是如何将她推入池中, 那些画面萦绕到她的脑海中,梦魇一样怎么挥之不去,誓不将她逼疯不罢休。
谢姝受够了, 她觉得自己再不说一定会憋死的,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王朝云的真面目!
王氏被谢姝的胡言乱语吓愣了神,反应过来赶忙将谢姝的手从郑文君的手上扯开, 她挡在郑文君身前, 怒斥谢姝道:“你这孩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周氏早就回她老家伺候儿子去了!什么死啊活啊的, 再说了,即便她真出事了, 和你三姐姐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