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此刻正颤颤巍巍地站在客厅空荡荡的一处,茶几、沙发、电视柜、餐桌、椅子、乃至墙壁和他的轮椅,眼睛看得到,而双手不仅够不到,还差了一大截。
袁晴遥感觉林柏楠的身子正在一寸一寸地往下滑,可她没有多余的力气把他往上拉,急得头顶要冒烟了,问道:“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林柏楠倒显得不急不躁,他轻描淡写地回复:“那你松手把我扔地上呗。”
说着,他撤走了双手!
“啊——”
一声大叫,袁晴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下了腰,让林柏楠的胳膊重新搭在她的肩上。
她头重脚轻险些一头栽在地上,趔趄了好几下才勉勉强强再次站稳。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吼:“你……你别放手啊!吓死我了!我……我怎么能让你摔下去啊?!我就是在这儿站一天等……等叔叔阿姨来救我们也……也不会松手的。”
心房暖意渐浓,他压住想吻她脸颊的冲动,着手思考起了该如何脱困,俄顷,他发表想法:“你先把我的腿撂下,脚落地有个支点就不会那么重……”
没听完,她立刻照做,两手一松……
他的两条腿确实落下了,但下一秒,她被他乍然向后拽去,毫无防备的他本能地收紧了手臂,赏了她一记锁喉!
“……等等!”
“咳、咳咳……”
纵使难受得眼泪飚出眼眶,她也没产生丝毫放弃他的念头。
她迅速绷直身体,抓住他的手腕避免他向后倒去,动员出全身仅存的力量,尖叫着拖着他往沙发冲去——
“啊!!!”
“咚。”
两人倒在了软绵绵的沙发上。
袁晴遥一动不能动地躺着,喘气如牛,鬓角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一只手从她的身后伸出,温柔地替她拭去汗水,又抚了抚她的喉咙。
耳后传来他紧巴巴的声线,包裹着低柔蜜意:“笨蛋,你又不吱一声,我没反应过来……弄疼你了?”
暂时讲不出话来,她摇了摇头。
他等她逐渐捋顺了呼吸,轻声问:“还想玩什么?”
缓了好半天她才答道:“不、不玩了,累、累麻了。”
他的手指在她的头发中穿梭,指腹贪恋她每一寸肌肤发散出的温度……
直至爱意浓烈到让他心痒难耐,渴求将她揉进怀里合为一体的想法急剧沸腾,他也只是用手指戳了戳她饱满的脸颊,柔软的像橡皮糖。
虽然双腿自幼残疾,但他毕竟是个发育良好的男孩子,某些器官不及常人但功能还是可以想办法激活的,他家小兄弟能起立,不过滋水枪的话就需要借助药物了。
现在他们还没确定关系,即便他有名有份并且双方家长都同意了,在正式成为一家人之前,他最多亲亲她、抱抱她。
她的脸颊被他戳得痒痒的,簌簌地笑了起来,抓起他的左手腕端详,欢快地说:“低调的林小少爷,今后不是中学生了,我送你的手表可以戴着了。”
他回了句“好”,接着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客厅挂画你喜欢向日葵油画还是海湾灯塔风景画?”
她稍作思索,回答:“向日葵,我喜欢向日葵。”
他捏了捏她的耳垂,低语了一句更耐人寻味的:“袁晴遥,下次换我背你。”
闻言,她一个翻身与他面对面。
四目相望,两双亮晶晶的瞳孔中倒映着彼此甜蜜张扬的脸。
她明白他大好的毕业假期为什么在忙着建模了,兴冲冲地追问细节,他却引而不发,用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熟稔地抬起拇指碰她的拇指,盖下印章。
“急什么,以后就知道了。”他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小鹿眼中跃动着澄澈的光,“但愿今年之内,不出明年你的生日之前,总之不会太久,我保证。”
“嗯,我最相信你了。”她看进了他的眼睛,带着娇俏的笑容徐徐开口,“7月13日是个好日子哦,我们一起看演唱会,跨过零点就是我十九岁的生日了……”
出于腼腆,她垂下了眼帘,扯了扯他T恤的衣袖:“好日子当然要好上加好了,林柏楠,你……懂吧?”
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暗示了,袁晴遥果然沉不住气又不会掖藏心思,林柏楠的嘴角暗暗上扬,她实在是太可爱了,可爱得让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他回归波澜不惊的表情,问:“懂什么?”
她被问得一愣,旋即,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揪着他的衣领:“你懂的!你明明就听懂了!你这个大坏蛋难道想让我表……表……啊!讨厌讨厌……”
在袁晴遥撒野之即,大门口蓦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一眨眼,门锁骤不及防地开了!